小孩就是這樣,只要遇上高興的事,剛剛討厭的人一下子又會成了好朋友。
或許是想見他的私心作祟,才想了一會兒,花芸便答應了,「嗯……多謝你們的邀請,那我就打擾了。」
「耶……好棒喔!」宛兒興奮地拍著小手,而後興高采烈地拉住花芸的衣袖,踩著快樂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
來到連家莊,花芸間接知道原來連凱在半年前才從北方搬來這兒,以往是以木業的商務為主,來到江南則將事業重心轉移到紡織上。
才半年的時間,他已在江南各地開了數家布莊,而分布在這一帶的布商更是多得不計其數。
宛兒本來吵著要等爹爹回來,可等到天都黑了,她的小腦袋愈垂愈低,最後竟躺在花芸懷里睡著了。
「花芸姑娘,真不好意思,小小姐一直纏著你,讓你那麼晚還不能回去。我看天色晚了,你就在這兒住一宿吧!」林管家見宛兒睡了,連忙靠過來對她客氣地說。
「我可以回去的。」花芸笑著響應。
「這樣不好吧?一個姑娘家走夜路太危險了。」
「沒關系,我不會有事的。」誰敢惹她這個靈妖呢?
「我看這樣吧!小小姐交給我,我抱她回房後再送你回去。」林管家伸出手打算接過宛兒。
「有我送她進房好了,這樣抱來抱去會吵醒她的。」花芸想了想又道︰「林管家,你去休息吧!真的不必麻煩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說著,她便要將宛兒抱回房,卻正好遇上剛進門的連凱。
「你……」見到她,連凱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沒想到家里竟來了稀客,林管家,你該早點兒通知我才是啊!」
「這……是花芸姑娘……」
「不怪林管家,是我不讓他通知你的。」花芸不忍見林管家被數落,于是趕緊替他解釋。
「哦!」連凱笑了笑,這才又道︰「林管家,你先退下吧!」
「是。」林管家離開後,大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了。花芸發現他又以上次那種熾熱的眼神端詳著她,讓她的小臉驀地臊紅了,「宛兒睡了,我正要送她回房。」
「來,讓我抱吧!」連凱趨近她要接過宛兒的身子,可當兩人的手互相接觸之際,他倏地轉過手心握住她的。
「呃——」花芸瞠大了眼,難解地望著他。
「沒想到林管家會在我之前得知你的芳名,知道嗎?我心底有股好濃的酸意。」連凱的嗓音柔柔軟軟的,直刺激著花芸的心。
她趕緊低下頭,小臉羞燙得緊,卻噎凝無語。
「現在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知曉姑娘的芳名?」他魔魅的眼一揚,直望進她輕顫的瞳心中。
花芸深吸了口氣,連忙回開眼,不明白這個「季哥哥」為何與從前的他差那麼多?以前的他正直憨厚,可現在不但油嘴滑舌的,還擁有一雙會放電的眼楮。
「我姓花,單名一個芸字。」她說了自己的名,希望能看見他臉上頓悟的表情。
可他什麼表情都沒有,有的只是他了然的微笑,「嗯……好名字。」
「剛剛宛兒直吵著要等你回來,又不肯回房里等,就在這兒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她只好轉移話題。
看著宛兒甜美的睡容,花芸雖然知道自己沒資格說什麼,但是依舊忍不住將心底的話道出,「宛兒這種年紀最需要的是父母的疼愛,你經常為了公事留連在外,這對她來說是很可憐的。」
連凱眉頭一蹙、臉色一斂,勾起了抹冷笑,「這種話我已經好久好久沒听人對我說過了。」
望著他那冷漠的表情,花芸的內心突然浮起一陣梗塞,「很抱歉,我想是我多事了。既然你回來,那我也該回去了。」
他那邪詭的表情讓她覺得好陌生。不過,他畢竟已不是她以前的季哥哥了,她必須趕緊抽身,以免沉陷在這個不該屬于她的男人陷阱中。
「等等,我送你。」連凱一個箭步便擋住了她的去路,舉手投足間蓄滿了獵人的氣勢。
「不用,反正我住的地方離這里也不遠,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她連忙拒絕。
靈幻居是屬于他們這些「非人類」的隱秘場所,她絕不能讓他這個「人」介入其中,免得給她的伙伴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倘若是從前的季哥哥,她相信他絕不會為難他們,但此刻的連凱卻陌生得讓她無法揣測他的心思,所以她不得不對他提高警覺。
「這麼說……你是對我有戒心?」他嘴角微勾,露出危險又誘人的笑意。
花芸抬頭望著他,發現他臉部的輪廓有著太多的冷酷線條,已不帶有以往的溫柔和樸實,有的只是功于心計的尖銳。
在人世與妖界旋蕩了數百年,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她已能夠從他的表象中猜透了他的心思。
「真的不用了,宛兒待會醒了沒見著你,一定會不開心的,你還是留下陪她吧!」
「等等,花芸姑娘,」他騰出一只手抓住花芸的皓腕,「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他眯起眸子,靜靜地看著她。
「可是我——」
「是有關宛兒的事,如果你真的關心她,就留下來听我說句話。」連凱眯起一雙狹長的眸,靜待她的答案。
眼看他抱著宛兒良久,而宛兒也因為不舒服直動著渾圓的小身子,于是她便道︰「好,我答應你就是,你還是快把宛兒抱進房里,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他彎起嘴角,隨即又道︰「等我,可不準溜了,我馬上就回來。」
接著連凱便迅速將宛兒抱進房里,為她蓋上被子後又重新回到了大廳,當他瞧見花芸還待在原地,驀然松了口氣。
「請你快告訴我宛兒怎麼了?」見連凱回到大廳,花芸立刻起身,一臉擔憂地問。
「是這樣的,宛兒她……自從一出生就有病,或許是因為她娘體質差,連帶影響了她吧!」說到這兒,他不免重嘆了聲。
「可我看宛兒很活潑啊!一點也看不出她身體有恙。」花芸驚愕不已。
「那是因為病沒發作,倘若一發作,她就會臉色泛白、胸疼不已,」連凱嘆了一口氣,「大夫說那是心病,只能控制卻不能痊愈。」
「那……我又能幫什麼忙?」花芸有些懷疑地看著他。雖然她有一身精湛的醫術,但從沒跟他提過,如今他告訴她這些,還真是讓人疑惑。
「我的意思是……宛兒很喜歡你,你能否住進我府里替我照顧她?如果你願意,要什麼報酬我都願意付。」他對她這麼說。
「我不要什麼報酬,如果我真願意幫你,也是因為我喜歡宛兒,你這麼說,仿佛我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似的。」花芸頓覺心口發悶。
「你別生氣,我乃生意人,每每開口就讓人覺得俗氣得不得了,銅錢味太濃,還請姑娘包涵。」
他謙和地揚眉輕笑,照這情形看來,好像倒變成是花芸反應過度了。
她頓時紅了臉,回轉過身,尷尬地說︰「很抱歉,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不過我做事向來釘是釘、鉚是鉚,絕不能含糊的;而且,人格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我不希望我帶給人一種勢利的感覺。」
「哈……花芸姑娘你太謙虛了。我說過這錯在我,與你無關,是我直言直語沒顧慮你的想法。」
他率性地露出一抹自負又燦爛的笑容,談吐間充滿了魅力,「對我剛剛的要求,不知花芸姑娘決定了沒?」
花芸愣了下,顯然有些無措,「這……」
「記得姑娘剛剛說過,若是答應也是為了宛兒,如果你真能為宛兒同意了我的懇求,那麼在下定是萬分感激。」他恭敬地對她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