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雨——」
他心疼的撫上她的臉,滿面都是歉疚的線條,「抱歉,是我壓力太大,無暇細想,冤枉了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除非我送你回去,要不,我決計不會讓你離開。」
「沒關系。我決定跟定你了,即使遇難咱們也可死同裘,依然永永遠遠的在一塊兒。」她昕然一笑,漸拂去臉上的郁色,轉而開朗的笑靨。
糾結的心事一旦解開了,也就沒那麼多牛角尖好鑽,箬雨也霍然想開了,她要與他一塊抵御邪惡,迎向一片璀璨陽光。
寧風緊緊將她扣在心間,聞著那沁鼻的發香,為她的知心而感動莫名。
「那走吧!隴就在前面了,嚴大人的官邸在隴西,距離咱們的腳程大約再兩天光景。」
「若是馭馬,是否會快些?」箬雨總認為寧風是被她連累了。
「那是當然。但目標太顯著,我們不能這麼做。」
「如果提氣施展輕功呢?」箬雨又問。
「那當然更快。」他以雲淡風輕的口吻回答;一抹探究的眼神看向她,知道她又走進了死胡同。
人說女人心細如發、心思縝密,這是好處還是缺點?
「可是帶著我,你卻不能如願施展輕功,即便可以也得耗掉不少真氣。」一路上寧風數次想背馱箬雨以輕功加速,但都被她拒絕,畢竟這非長久之計。總不能天天讓他為她而耗費真氣,倘若日後遇上對手,寧風如何自救?
「剛剛是誰答應我要和我永永遠遠在一塊兒?別再自責,否則我真要生氣了!」他佯裝怒容,使她不敢抬頭仰望。
「我知道。」她甩甩頭,甩掉渾身的不對勁兒。
就在此刻,從四方傳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寧風心下一驚,莫非他的一時疏忽又被跟上了!
「你就是孟寧風?」
不一會兒工夫,一群身著官役服飾的官爺兒,圍起了他倆,為首者出面詢問道。
「在下正是。」雖說在逃亡,但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寧風沒必要欺瞞跟了他一輩子的姓名。
「那正好,我們是節度使嚴大人的手下,嚴大人要我們請孟大俠進府一敘。」來人抱拳道。
箬雨慌張的看了眼寧風,這事擺明了暗藏詭異。
只見寧風眯起眼眸,仔細研判著眼前的幾位官爺,不錯,是有官架式;據說,嚴東窘身邊的手下一個個與他一般的不苟言笑,這幾個人倒有幾分神似傳聞中的模樣——既冷又面無表情。
原因是數年前的那場災厄嗎?導致嚴府上上下下全都變了性情。
「在下雖名為孟寧風,但只是個不足掛齒的市井小民,怎受得起嚴大人如此厚禮迎接呢?我想是你們弄錯了吧!」寧風亦回他們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孟大俠大名遠揚,『江洋大盜』之名無人能及,我們怎會搞錯呢?」官爺噙著冷笑,滿臉不屑,看樣子他當真將寧風當成了滿手血腥、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
寧風胸口一窒,驀然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寧風,我們被污蠛了。」箬雨當然也看出蹊蹺;好個借刀殺人之計,想不到名聞千里的清官嚴東窘也不過是個混蛋官吏!
包料不到的是,邢戎槨居然能憑著他倆出現的路線看出他們的企圖;看樣子寧風不甘拜下風都不行了。
只是,他不會認輸,沒親自見嚴東窘一面,他不會就此放棄。
「官爺,我听不懂你們說什麼,江洋大盜!孟某沒听說過。」寧風俊眉一蹙,事到如今只好矢口否認,看這些吃公家飯的能奈他如何。
「你嘴巴倒挺硬的,讓你做個明白鬼吧!咱們嚴大人已收到東北巡官邢大人的手諭,指明你在黑龍江一帶干盡了燒殺擄掠、欺凌婦女之惡毒行徑,沿路追殺你至這兒,看不出來你還挺會逃的嘛!」
那人眼神突然瞟向箬雨,「這姑娘就是你一路挾持的人質嗎?放了她。」
「不……」
箬雨想澄清什麼,卻被寧風緊緊把住手腕,暗示她別說話。其實他是在給箬雨安排條後路,倘若他當真被抓,她還可以以被害人的名義逃月兌!
這還得感謝邢戎槨捏造的事實,想必那姓邢的家伙是擔心被嚴大人指控辦事不力,所以才以有人質在他手中為藉口,這麼一來他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為自己的無能開月兌,說不定還可博得一個「愛民如子」的美譽。哼!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孟寧風,但絕不是江洋大盜。」
他冷冷的嗓音重復道,寫著暴風的俊臉上隱隱起了波瀾,就只差一陣強風,即可排山倒海。
「哈……少來了,哪一個殺人的會承認自己犯罪?放下手中的劍跟我走吧!咱們嚴大人是會秉公處理的,有冤到時候再說吧!」
「跟你走?那我這次不就白來了?」他狠狠的奚落那人。
「你的意思?」
「跟你回去,我還能活命嗎?」他銳不可當的怒火驟然噴出,炙烈的漆眸閃著逼人的光束;這種突來的轉變,令嚴府手下倒抽了口氣。
「你……你的命值錢,當初你殺人劫舍,又可曾想過別人想不想活命?」他一味的斷定寧風的罪行。
真是個死腦筋,可見嚴東窘的腦袋也不怎麼靈光,分明是鐵鑄的。
「寧風,咱們別跟他說了,這人腦子生銹、冥頑不靈。」箬雨氣憤難抑的沖口而出。
「姑娘,這就是你不對了!我想救你月兌離魔掌,你怎麼可以恩將仇報?」那人看了看箬雨又望了眼寧風,「哦,我懂了。姑娘,你是不是被他那抹俊樣給迷惑了?提醒你,美男子全不是好東西,哪一個不是拿自己能魅惑人的外表誘騙少女的心,甚至是身體。」
「住口!你這滿口婬穢的家伙!」原先所表現的冷漠全消失了,原來那套表情是他們偽裝的。見鬼了!
「你們累不累?老裝著一副死寂面孔。不過挺成功的,全天下人幾乎都相信嚴東窘身邊的人都是塊冷硬的木頭。」寧風半帶嘲弄、半帶輕蔑道。
「孟寧風!你不要命了,敢直呼咱們大人名諱?」
被人抽絲剝繭的感覺已經夠糟了,眼前這氣質危險的男人還敢冒大不諱的罪名,挑釁他們。
「嚴東窘既能養你們這些飯桶,我倒是懷疑他的智慧夠不夠格讓我喊他一聲大人。」寧風冷言諷語的道出,冷栗的眸子依然深沉。
看情況,他是不能再和他們周旋下去了,既然這些官場人找得到他,那不就說明了他與箬雨的形跡早就掌控在邢戎槨手中!
也是,愈近隴,方橋的人脈據點也就愈疏離,這就難怪他們會在進隴前一刻的節骨眼被盯上了!
寧風不著痕跡地加重緊握箬雨的手心力道,一手緊緊勾住腰間劍柄;有默契地,箬雨能探知他的心事,暗自對他眨眨眼。
「孟寧風,可別怪我們手下無情。」
來者約有七人,一聲喝令下,他們分散成七個面,將箬雨及寧風狠狠的封鎖在這劍陣當中。
寧風早有心理準備,他蓄氣一提,帶著箬雨如飛鴻般疾速滑過眾人眼前,其中一人猛然驚覺,朝他倆射出長劍,讓寧風以內力逼退,形成一幕望塵莫及的畫面!
第九章
馳騁約五里外,寧風這才收氣降下飄浮的身形,亦將摟在懷中的箬雨輕輕放下地面。
方才在疾風中飛舞,那風馳電掣的速度,簡直嚇壞了箬雨,倘若不是追兵于後,她一定會要求他放她下來,那種懼高的感覺說來心驚!
好不容易甩月兌了那些人了,寧風的臉色卻顯得沉重。
「怎麼了?不是擺月兌了他們?」箬雨關切的問道;可想而知他是為了後面的路而煩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