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不過她現在不在莊內,後山王嬸她媳婦快生了,她放心不下,所以去看看。」
「她老人家就是按捺不住寂寞,連接生這檔事也不放過。」石韋爽朗的笑了。
「公子,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張伯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之一。
「不一定,這回我帶了個朋友回來,可能會待久一點兒。」他悄然轉過身,看了眼綾琦。
「張伯,您好,我叫夏綾琦。」她喜歡和藹的老人家,因此心無城府的與他打著招呼。
「原來是夏姑娘,歡迎來琉湮島玩,咱們島上已真的好久沒有女客人了。你們就在這兒欣賞一下島上風光,我回莊準備一下午膳。」看見是位姑娘,張伯原本不大的眼楮可全睜亮了。
「謝謝張伯。」綾琦遞給他一個倩然的笑意。
難得有姑娘對他笑得那麼燦爛,張伯突然覺得有點兒難為情,傻傻的一笑後就走回莊內。
待他走遠後,綾琦立即轉向石韋,語氣咄咄的間道︰「你究竟是誰?」
「什麼?」對于她這乍來的問句,石韋一時無法理解。
「別裝模作樣了,我明明听得很清楚,他們都喊你公子。」綾琦仿佛挨了一記悶棍,她被騙了嗎?
為何他給她的感覺總像是個謎一般,那麼難解。
「你耳力不錯,推理能力也很好。既然你提了我也不想瞞你,這座島是我的。」石韋雙手環胸,神采俏皮且活潑,一點兒也不因為瞞她這件事而感到過意不去。
「這麼說,「飛揚號」的主人也是你?」綾琦試著又問,然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她只能極力壓抑著心底那股突發的怒氣。
他不發一語,只是點點頭。
「你……可惡!」她倏然旋過身,逃出了他的視力範圍之外。
石韋並未追上她,因為此時此刻無論他怎麼解釋,她一定也听不進去,倒不如讓她靜一靜吧!
第六章
綾琦走在海岸線上,踢著腳邊的碎石,心里又沉又悶,她發覺自己就像個人家掌上的玩偶一般,任隨他戲弄玩耍!老天,當初她還懷疑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夏家的產業,如今一比,才知是小巫見大巫,簡直丟臉丟到快無地自容了!
既然他那麼富有,何必還騙自己呢?難道他怕她會有什麼企圖嗎?
她賭氣地不分方向往前直走,越過一叢樹林,林內風聲沙沙,發出刺耳駭人的聲響,當她驀然感到不對勁兒時,已迷失了方向!
「天,我是在哪兒?怎麼走不出去?」她輕呼出聲。
蕭瑟的樹葉摩挲聲愈來愈強,綾琦感覺愈來愈冷,冷得她牙齒打顫,驚慌的不得了。
「石韋,石韋,你在哪兒?」她虛弱的喊著,多希望自己剛才沒因賭氣而跑進這一處荒涼的地方。
走著走著,步伐一個不穩,她的腳莫名往下深陷,這才發現原來是一片流沙!
「救命啊!」老天,誰來救她!
「石韋──」流沙已淹沒至她的膝,她慌亂地猛掙扎,只能攀住一旁細細的樹藤,眼看樹藤就快斷了,她也力竭氣罄,已無法自救。
石韋,再見了!想不到在生死一線間她最牽掛的人竟是他,這輩子在她生命中唯一曇花一現的男人。
似乎放棄了她的生命,她漸漸往下沉,無情的流沙經過了她的膝、月復,來到了胸口,緊縮的壓力讓她幾乎窒息,她閉上眼,無奈她任由它去吧!
就在她絕望的欲縮回手時,霍地,她發覺手腕被一條軟繩給卷住,拖住她了繼續沉溺的身體。
「綾琦,拉住繩子!別緊張,別掙扎!」
是石韋!他奮力拉住繩子,神情已缺乏以往的沉著冷靜,但依然憑著一股毅力,說什麼也要救出她!
綾琦屏住呼吸,將自己完全交給他了,不知怎地,她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去信任他,他就是有股近乎超越凡俗的特質,外表雖漫不經心,其內在就像是個大吸盤,可吸住所有彷惶迷惘的心。
閉上雙眼的綾琦,發現自己明顯地掙月兌出流沙,漸漸往上攀升。
「加油,你已經成功一半了。」
石韋嘶喊著,他很慶幸她並不屬于容易緊張的女人,否則就沒那麼順利了。
當她上半身全都解月兌後,再來的工作也就順遂了許多,很快地,綾琦已完全被拉至旁邊樹蔭下的安全地帶。石韋將她整個人埋在自己的胸窩間,輕拍著她的背部,以無限柔情的話語安慰她,「別怕,沒事了。」
待神經霍然松懈後,隱忍已久的淚水才猛地釋放出來,良久,綾琦才抽噎地抬起頭,「怎麼那麼久,我以為你不來了。」
「我以為你只是在海邊走走,當我在那兒找不到你的身影時,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就怕你走到樹林里,很抱歉,我不該對你隱瞞我的身份……」一股罪惡感漸漸滲透進他的驚恐之中。
「相處多日,你對我的心究竟是如何?」剛從鬼門關逃月兌出來,想說的話她也不願再做矜持了。
「傻瓜,我做的那麼明白,你還不了解嗎?」他含笑俯視著她。
「我不了解。」綾琦照實說,因為對她來說,他就像個謎樣的男人。
他的聲音窒在喉間,「你已搞亂了我的生活步調,能說不了解我嗎?為了你,我已做了許多超出我以前會做範圍以外的事。」
「你從沒表示過,我怎知道?」她滿頰淚水縱橫,不染塵煙的雙目飄流著霧氣,是因他的話而感動。
「不是你,我不會和楊清風作對;不是你,我也不會帶你上飛揚號;不是你,我更不可能帶你來這個島上。說穿了,我早已認定了你,你再也逃不了了。」
語一出,空氣霎時凝結了,有股不尋常的氣流在他倆之間回蕩,他的真心真語的確駭住了她!也擾亂了她本就紛沓不已的心情。
「我想,我是不是該對你坦誠我的事?」事到如今,她若再提防著他,就太說不過去了。想想也好玩,自己也不是如此嗎?還有什麼資格說人家欺騙自己。
他專注的眼神漸漸放松,逸出一聲輕笑,「你有這份心就可以了,對你我該了解的也全知道了。」
「不,但你卻不知道為何我總是提心吊膽,過于防備的生活著。」綾琦猜得到,石韋絕不清楚她爹曾交給她的東西。
石韋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不錯,有關這點兒我一直想不透,但我不想逼你說,想說再告訴我吧!」
「很抱歉……」綾琦驀然低下頭,十份歉疚不安的說了句。
石韋寵溺地揉揉她的小腦袋,「怎麼突然這麼說?」
「當初我竟懷疑你對我有企圖。」
「我本來就對你有企圖啊!否則,我千方百計想留住你是為什麼?」他兩眼閃耀著詼諧的幽默。
他企圖永遠留下她,做他永遠的伴侶。「伴侶」這兩字在從前是他想都未曾想過的,但如今他可以十分確定的告訴自己或任何人,這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紅雲霎時染上綾琦的雙頰,「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但除了你之外,已沒有任何東西能引起我的興趣了。」石韋深情如熾的眸子直直凝視在她的俏臉上,那抹萬人迷般的笑意更惹得她心中熱潮涌現。
綾琦收拾起自己紛沓的情緒,「你知道我為何會離開生長了十七年的家嗎?我並不是因為受到不平等的待遇才離開的,再怎麼不好的生活我也習慣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父親與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