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一份?他是沒什麼興致啦!
遺憾的是,他走得匆忙,連住址,甚至是她家環境都忘了多瞧一眼,縱使有心再循路回去,也只能雙手一攤,沒轍。
「管大哥?」
「好。」訂了後天的機票回台灣,既然她姿態擺得這麼低,就去兜兜風也好,再者,他也不想明天留在飯店里胡思亂想。
剎那間,粲笑灼灼,瑪麗幾乎快跳起來歡呼了。
「真的?!」
慵懶的將頭一點,就見她喜孜孜的沖著他一笑,不再盧人,極力保持優雅的大步離去。
避墨笑容未減,眼神卻少了愉悅。
在河內待了快半個月,幾乎都沒時間喘口氣,吹吹海風這個主意還不錯,順便,就當是份臨別贈禮吧!別讓她遷起怒,四處去嚷嚷他過河拆橋,閑言閑語他不怕听,因為听得太多了,早就練就一身銅牆鐵壁……若不是因為林致成一句「以大局為重」,他壓根就不會親自跑這一趟。
眼角瞥見瑪麗果真朝林長安走去,他心生輕嘲。
這次跟長生集團的跨國合作案極受注目,國內外不少質優名旺的設計公司莫不摩拳擦掌,因為一旦能爭取到合作空間,簡直可以稱得上名利雙收,對公司的遠景也可以預期。而經幾番廝殺後,約落黑點……當然,瑪麗功不可沒,而他也並不意外。
畢竟,瑪麗是老板的女兒,而她的視線只繞著他打轉,這已是公開的秘密,他倒是不在意外界的蜚短流長,因為,黑點的實力夠強,扛得起這次的重責大任。
遙望著父女倆同時移向他的視線,尤其瑪麗那雙熠熠發亮的眼神,已然浮現勝券在握的自信……嘖,猛一接觸,就冷不防地害他打了個冷顫。
只不過,黑點賣的是腦袋,不是他管墨的身體,而他最憎厭的手段就是有人在他背後搞陰的,所以呢,別有用心的瑪麗,終究是要失望一回了。
第四章
半年後
將近三個小時,被喜孜孜且打扮得貴氣懾人的派對主人勾著臂膀四下「現寶」兼開拓新人脈,完成只要露個臉、笑一笑、多喝幾杯酒的簡單任務,管墨理所當然的晃著手中那半杯紅酒,炯目堅定地撇下幾個聊到意猶未盡的時尚女子,徑自踱開。
「只要你人在場、別借機開溜,其余的,我來!」
這是琳達跟他拍胸脯做的保證,所以,一待笑到臉皮緊繃的她終于松開手,他立即不動聲色的閃人,溜進先前就留意到的那處廊柱後方,俐落的撐坐在寬厚的窗上,腳尖頂晃著穿了整晚的舒適大鞋,透過偌大盆栽的綠葉扶疏,輕松恣意的環視四方。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雖然他接下來沒排節目,可是,這種枯燥且無聊的派對向來就極耗損他的精、氣、神,所以一旦任務達成,他根本就不願將時間浪費在無聊的人群里。
待手抬起,管墨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連那半杯酒也給撇開了,這下子可好,他口渴,手邊卻完全沒東西解渴,而他又懶得再走出去沖鋒陷陣……
突地,尋找侍者的視線被一道縴瘦的身影吸引,黑瞳越瞧越晶亮。
嘩,瞧瞧他發現了什麼?
他笑了,真的是打從心底笑出聲。不假思索地從窗一躍而下,重重踩著來不及套回去的大鞋後跟,從經過的侍者手中端來一杯紅酒,大口飲下半杯,笑眸微瞇,蓄意且情緒高昂的讓自己現身在起居室的明顯角落。
接下來,就等著「某人」發現他了……
而很明顯的那個「某人」,差點沒被他活活嚇到心髒衰竭。
「我的媽呀!這……」凝著氣,拓跋可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
不會吧?!怎麼可能?她不信會有這種巧合,肯定是她突然有了青光眼加散光,還是,她根本就認錯人了?
先一步捕捉到倩影的管墨唇畔勾著淡笑,黑黝的炯眸閃亮亮,見她驚詫的目光終于落入他等待的視線中,笑逐顏開,神態略顯踞傲的他將手中酒杯輕舉,一派瀟灑中掩不住淡淡逸出的志得意滿。
一見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笑臉,拓跋可掬傻眼了。
真是他?!
嗨……
嗨個屁呀!
面對他的視線加嘴形無聲的招呼,拓跋可掬可沒他這麼處之泰然,一味的在心里跺腳再跺腳。
究竟,她是哪個時候招惹到哪個牛鬼蛇神了?所以,現世報降臨了?!
真巧……他無聲的說。
巧你個香蕉芭樂啦!
打死她她也很難相信,這世界真這麼小?
這是間非請勿入,也甭想輕易偷渡進來的私人招待所,可不是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偏偏已經劃開的平行線,竟會在隔了汪洋大海的這塊小小土地、小小空間里再次交會?
那張魔力十足的邪魅笑臉出現得太突然了,害她心跳戛然停歇,卻又立即加速鼓躍。嚇死她了、嚇死她了……
包難堪的是,再次見到他,原以為逐漸遺忘的點滴,幾乎是排山倒海的涌進胸口……至今仍不時會喚出她臉紅心跳的魅惑夜晚、彼此的果裎相擁、他在她身上燃起的數把熊熊焰火,然後是他的不告而別,甚至是她第二天自作多情的空等……沒錯,她足足等了他二十四個小時。
不顧表姊怪異的眼光,很努力的躲過表姊軟硬兼施的套問,她自以為是的認定,就算是走得太匆忙,遲早他應該也會傳個訊息給她,然而等著、等著,直到天黑,新聞畫面中又出現他那張笑臉,陪伴身側的依舊是那笑顏燦燦的漂亮女人,懸在她腦門上空一整天的利斧這才砍下,狠狠的劈醒她。
原來,她果然是想太多了。
餅來……他朝她招招手。
別作夢了!扔回一個「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大白眼,當下,她的腦子只充盈著一個念頭──
逃,該逃,快點逃!
殊不知,她的表情早已透露了線索,只見管墨老神在在的移擺腳步,偏巧,就停在她的逃亡路線上。
拓跋可掬被堵得死死死。
賓!她拿凶神惡煞的眼神狠瞪他。
挑眉以對,他似笑非笑的瞳眸緊鎖住她窘迫倉惶的低垂目光,也不言、更不語,好整以暇的等著她自投羅網。
懊死,這家伙似乎超白目。
「借──過!」語氣是很咬牙切齒的無奈。
偏偏,讓她氣結的是,他依然不動如山。
「好久不見。」
「嗯……借過。」
「妳好嗎?」
「好到一個不行。借過。」
「回來多久了?」
不錯嘛,他還記得她是台灣人……忽地想起兩人是在何時聊到這個話題,雙頰莫名地爆出烈紅。
不想、不想,不能去想啦!
「很久了!借過。」該死的他,她那天順口糗他的話果然沒說錯,他是毒藥,真的是毒藥呀!害她一嘗就、就……果然,毒品不能沾呀!
「臉紅?」毋需多加套問,他猜都猜得出來,這菜鳥八成又在想入非非了。
話說回來,她依舊還這麼菜嗎?
「這兒氣溫高,我熱。」狠瞪他一眼,不再客氣。「讓開啦!」
「喝點冰茶?」
冰茶?他、他這是存心故意的?!
「不必,只要你滾開、別礙我的眼就行了……欸,你是故意擋我的路,對吧?」她幾乎要跳腳了。
「對。」
「……」眼楮眨巴眨巴,拓跋可掬楞住了。
她不過是氣急敗壞的隨口抱怨,他竟點頭承認?這個、這個人,也未免太坦白了吧?
見她越是露足了黑羊、白羊擠著過橋的毛躁氣憤,向來習慣跟旁人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管墨就越是逗上了癮。
「我是瘟疫?」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