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是別稔哥哥了?」
「你這個……」氣極,她一把撥掉幾上的花器杯盤,怒目泛淚。「這輩子還沒有人敢這麼對我。」
「容我提醒妳,妳今年才十六,說這輩子未免太早了點,切記切記呀。」一番好意,他點得風涼了些,見嬌嬌女暴跳如雷,他也想腳底抹油了。
行為乖張且潑辣的姑娘,他見了就嫌煩,而蘭格格是其中之最。
「是因為她吧?」
沒回頭,孫別稔也知道她指的是誰,但他懶得應聲。
「別以為我不懂,我知道就是她在從中作梗。」
「夠了!」回頭深眸斜瞪向她。「眼小心窄,妳真教人望而生厭。」
他向來善待自己,這世上能賞臉色給他瞧的人寥寥無幾,雖然最近剛添了一名,可絕不是她蘭格格。
「我又怎樣,你敢這麼說我……喂,你敢走?」
他照走不誤。
「我話還沒說完。」
「可我懶得听妳廢話一堆!」
這話像引線,燃起蘭格格滿腔的怒怨。
「別再來煩我。」沒忘記扔下今天赴約的重點。「也別找她麻煩,我只說這一遍,听清楚沒?」
竟然敢威脅她?
「否則,」強大的醋意與怒氣充盈,花容月貌頓然失色。「怎樣?」
「沒有否則,若妳真這麼無智,妳會直接嘗到後果。」輕描淡寫的話中,警告意味濃得很。
說完了,孫別稔直接走人,連衣袖也沒揮揮,走得瀟灑。听到身後小潑婦的狂吼哭鬧,連回頭望都懶。
幸好,她不是他生的,呼!
「格格又在哭天搶地了。」端著托盤,小丫鬟佇在門口,不知該不該進去找死。
「真的?」
「屋里的東西全給摔破了。」
「咦!什麼時候的事?」拉長脖子,另一個小丫鬟也當起長頸鹿。「嘖嘖,真是的,怎麼破壞成這……賓爺!呃,我、我們沒看到你……」
面凝眼冷的李賓也不唆,上前一人呼一巴掌!
「看妳們還敢多嘴嗎?」
霎時,兩個小丫頭的臉頰各腫了一邊,摀著頰,即使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但兩人全都強忍著,不敢哭出聲。
「還不快滾。」帶怒的戾眸已迫不及待的望進還在屋里大肆狂吼、哭到抽搐的小主子,雙手握拳。「姓孫的,我饒不了你!」
榜格愛慕姓孫的,他可以暫時不動他,可是,那個擋在中間的礙眼人物,他得先將她除掉。
八戒就在她們眼前被人劫走,不知死活的小母雞嘰喳追上去,竟也被順手給劫了。
事出突然,鄔然呆了好一會,張口結舌的瞪向那團影子消失的方向。
「妳看到沒?」沒听到回應,她再問︰「平安,剛剛,妳看到沒?」
「我有長眼楮!」甄平安沒好氣的從鼻孔噴出氣急敗壞的無奈。
「這年頭是怎麼了?怎麼光天化日,連豬跟雞都有人搶?」
「大概是看牠們可愛吧!」
任誰都听得出甄平安話中的誠意幾乎等于零,鄔然心生不滿。想一開始時,平安不也是在肖想牠們的美味?
「欸,怎麼妳一點都不著急?」一想到八戒跟小雞可能遭到不測,鄔然忍不住心急如焚,眼淚汪汪了。
急?那只豬跟小母雞又不是她養的,關她屁事呀!
「好歹妳跟牠們也已經相處了好一會兒。」
那又怎樣?燒雞跟烤肉端上桌時,她也沒餓虎撲羊的拿起來就啃,這是不是也算跟燒雞和烤肉相處過、有交情了?
「說不定妳這會兒在心里懊惱了,懊惱著沒先對牠們下毒手。」
說到哪兒去了她?
听鄔然哭聲哭調控訴,甄平安的太陽穴開始抽痛。
這女人的腦筋當真是有問題,剛才若不是她眼捷手快的將她推開,現在被那惡漢抱著滿天飛的就不是那兩只替死鬼了哩,她這笨蛋還真以為人家要的是牠們。
「別哭了啦,不過是畜生。」
「畜生?!」跺跺腳,鄔然邊拭淚邊拔腿追去。「過分,你們全都一個樣。」
你們?
誰跟誰呀?
「阿然,除了我,還有誰是你們?瞧妳的口氣充滿埋怨。喂,妳該不會以為靠妳那兩條棉花腿就能追上……赫,妳還真這麼打算?回來呀妳。」難以置信的見那嬌弱的新朋友跑得像飛般神速,甄平安連嘆三聲。「我認了。可惡,最好別讓我知道妳是深藏不露的大內高手。等等我啦!」
夕陽西下,兩個姑娘家一雙腿都快跑斷了,仍沒有一豬一雞的下落,哭了許久的鄔然臉色白得有如豆腐般的嚇人。
「阿然哪,妳別再白費……」水眸倏地瞪來,甄平安揚眉干笑。「我們……呃,歇會兒吧!」沒想到找畜生比挑糞澆菜還累,唉!
鄔然眼眶紅腫,望向她的視線忽地挑高,眼眸一溜,淚水自動補滿。
「孫大稔!」急著迎向救兵,飛揚的腳步一路踉蹌。「八戒不見了啦。」
咻,像風般掃來的孫別稔身形一停,見在外奔波大半天的她體弱氣虛的模樣,不禁又氣又惱的抬高她的下頷。
「把氣色搞得這麼難看,妳是想找死呀?」
「我……」語未出,又是哭到泣不成聲。「是八戒牠,還有小母雞……」
「有沒有搞錯呀妳?不過是兩只畜生。」
鄔然還來不及跳腳抗議,甄平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跟誰是你們了!
黑眸冷睨了甄平安一眼,見她不以為意的聳肩嘻笑,他擰眉,繼續數落鄔然。
「就為了只死豬,妳是想累死自己?」
死豬?
兩個女人楞了好半晌。
「八戒死了?!」
「不會吧!」甄平安也嘆了。
暗咒著自己的快嘴,不過孫別稔也沒太在意,反正等她回到客棧,習慣將事件炒得沸沸揚揚的大娘也會加油添醋的跟她說,沒差。
「附近的林子里有只燒……豬跟一只雞,料想應該就是牠們。」他說得輕松,可是,完全能確定就是牠們了。
因為,凶手送了封簡函到客棧給他,字字句句全是挑釁。
「唉!真的被烤了?」甄平安微微磨牙。「可恨,慢了一步……我的意思是將牠救出屠刀啦,瞪我做啥?」呼,那杏眸疾射出來的殺氣嚇不了她,恐怖的是將阿然擁在懷中「秀秀」的家伙,被他一瞪,害她渾身哆嗦打個不停!
鄔然卻哭得更凶了。
「還哭?」心,又氣又急又不舍,還有無奈。「妳不是本來就打算要將牠養肥了再宰?」
「我……你、你好狠的心。」白著臉,她噙淚遷怒。「就算、就算要吃,也不是現在呀,牠才這麼丁點大,你怎麼忍心?」
又關他什麼事了,宰了那只蠢豬跟瘟雞的是他嗎?呿!
平白被栽罪,孫別稔郁卒于心,偏又得硬生生的咽下這口悶氣。該死,他為什麼要這麼忍氣吞聲?
「我要葬了牠們。」
「妳……」瘋了。「好!」而他,也瘋了。
葬兩只畜生?他不但吞了那口子悶氣,還隨著她的瘋狂起舞。
「你會吧?」淚水未止,鄔然迷蒙的眼眸寫滿疑惑與期待。
一旁,甄平安心好奇且佩服的等著听他的答案。
「會吧?孫大稔,你會嗎?」
「會。」才怪。
他不會叫別人出面去干這種蠢事嗎?笨鄔小然,以為他是八戒呀!
無人看守的案發現場,炭火已慢慢的滅了溫,獨留燒烤的香味縈繞在夜空中。
一人一狗,聞香而來。
燒豬、燒雞,而且是烤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