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愚每人 第8頁

斑級的法國餐廳,小提琴樂師在桌旁浪漫演奏,四周綴滿紫玫瑰,伴隨在側的是情投意合的男人……在在都將氣氛引燃到最高點,她已經再無所求了。

結果,良辰美景被老爹打散,還因此鬧了一個不小的笑話。

原來是小女兒想跟男朋友在外頭吃浪漫的燭光晚餐,做爹的打死都不肯,但女兒的堅持,再加上孫子宇文渥的鼓吹與勸說,不想被冠上老頑固臭名的宇文偉,才咬緊牙關地勉強點頭應允。

但他頭雖然點了,卻在家里坐立難安,生怕小丫頭片子一個端不住,失了矜持,也失了童貞。

整個晚上,就見一個蒼老的身軀倚窗憑眺,巴不得下一秒就見女兒出現在巷口,好安他的心。

唯恐天下下亂的宇文渥看不下去了,順口開了個玩笑。「安啦,屠杰好歹也曾是為人師表,該怎麼做他自有分寸,大不了,就是被按上師生戀的罪名。」

他話才說完,宇文偉的眼楮幾乎快瞪爆了。

「失身?」

沒察覺到爺爺的會錯意,宇文渥逕自點頭回應。

「是呀。」微斂笑顏,他納悶地瞧著爺爺的臉連翻了好幾色,然後停頓在鐵青。「這沒什麼大不了……」

「你他X的渾蛋說那什麼鳥話呀?你小泵姑都要失身了還沒什麼大不了?你死去的老子是這樣教你的嗎?我是這樣教你的嗎?!」嘴里三字經不斷,宇文偉以七十三歲高齡但仍出奇矯健的身手奪門而出。

他火燒似地趕到那家餐廳,全心搭救以為即將慘遭狼吻的寶貝女兒。

結果,剛用餐完畢的愛情鳥因老爹突如其來的現身而嚇了一跳。

宇文凌波張大嘴,不懂老爹怎會跑來了,還一臉的怒氣沖沖。

屠杰更扯,一時不慎,嘴里那最後一口的起司蛋糕竟然卡在喉頭,吐不出來也不不去,噎著了。

「呃!」

「你呃什麼……」回眸一瞥,眼看他臉色泛白,她不覺慌了心。「怎麼了?丫杰,別嚇我呀!」

連氣都喘不過來,屠杰越急越喘,臉色也變得更難看了。

嚇她?誰有心思嚇她呀,被嚇到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

瞧她老爹像黑臉張飛般沖進餐廳,瞪他的眼神仿佛他是萬世邪魔般憎厭,若不是多年的歷練讓他仍坐得穩如泰山,否則,早嚇得他尿濕褲子了。

不過,誰來救救他呀?

喉頭被那一口甜膩的起司蛋糕梗著,他好難受!別說是說句話,他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啦。

「丫杰?」

「唔!」救……命.……呀!

「天吶,你是不是喘不過氣來?」見他始終開不了口,臉色卻不斷地變變變白,氣息也開始紊亂,宇文凌波努力定下心來尋求問題所在。

屠杰點頭。

掐到了源頭,她又喜又慌。

「是不是噎著了?」見他忙不迭地又點頭,她氣一凜。「我真白痴,怎會看不出來!你別急,我替你將東西弄出來。」

點頭,屠杰的目光有著迫不及待的哀求神采。

急著施救的手臂被人扯住了,她回頭一看,是老爹正彎腰檢視著丫杰的狀況。

「我來我來。」宇文偉的神情雀躍,而且有太雀躍了的嫌疑。「整治被噎到的人,我最拿手了。」

「老爹?」她有些猶豫。

沒錯,她是曾見過老爹替小勇士拍出卡在喉頭的蒟蒻,甚至還曾幫一位心髒病發的路人做人工呼吸,可是……

「你忘了老爹的本領?」尤其修理這種想對他家丫頭伸出狼爪的人,他更是第一把交椅。「把他交給你老爹我就行了。」他信誓旦旦的說,硬是擠開猶豫不決的女兒。

落在他宇文偉的手上,算這小子倒楣!嘿嘿,不治得他「哀爸叫母」,他就不姓宇文。

苞宇文凌波的第一個情人節,屠杰的下場滿淒慘的。

雖然肋骨沒斷,可是嚴重內傷,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心髒是不是被那幾掌給震碎了。那幾天,三不五時就見他學那西施捧著胸,也不知道是因傷疼痛,還是因為嘔氣嘔到不行,總之,令他沒齒難忘。

第二個情人節,他們哪兒都沒去。

老爹難得出趟遠門,參加老友孫兒的喜宴,搭機南北奔波,帶個鼻涕蟲總是絆手絆腳,不成。而宇文凌波的佷兒,宇文渥夫婦遠赴法國出差兼再度蜜月,多了個磨人精的小堂弟相隨,哪還有機會卿卿我我、順便替宇文家制造後代子孫呀,也不成。所以,最後人選的宇文凌波責無旁貸地負起保母工作,哪兒都不能去。

女主角不出門,男主角自然孤掌難鳴,山不來就水,水自然婉蜒流去,皆大歡喜。

本以為將勇士哄睡後,兩人還是有偷偷毛一下手、毛一下腳之類的機會,但老爹臨行前交代小家伙,要他負起照顧小泵姑的責任,所以,在「小電燈泡」的照耀之下,他們什麼猴戲都要不出來!

而這第三個情人節……也就是今晚,此時此刻。

「這是我們交往以來第三個情人節呢。」他一直以來的委曲求全,她全都明白。「要不要許個願?」

「我可以嗎?」

「當然。」宇文凌波點頭。

明知道丫杰會許什麼願望,她仍月兌口鼓勵。

人都會失去耐性的,三年來,她不清楚他的耐性被磨得怎樣了,可是,她的快被磨光了啦。今年她豁出去了,不管老爹再如何設限,她決定要當個不孝女,跟丫杰攜手共嘗禁果的滋味了。

就這個情人節,她要放縱自己一次!

「那,我許願嘍。」屠杰深情款款地握緊她的手。「我只希望,這次我們的燭光晚餐能有始有終。」

這麼微不足道的願望,丫杰竟然是這麼慎重地許了!

「好,我答應你,這一次……」她話還沒說完,手機響起。

柳眉輕擰,宇文凌波下意識地望著他,情緒起了掙扎。

雖然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但屠杰再也止不住眼底那抹嘲諷,與猛然襲上胸口的忿忿不滿。

第一段曲子快奏完了,她仍動也不動。

「你不接?」

「丫杰……」喊他的語氣里,不自覺地添進了哀求的無奈。「你別一下子就斷定是老爹呀。」

「接電話,答案自然分曉。」

「就算真是老爹,也不一定……」

「接你的電話。」屠杰溫和的語氣透著威冽的篤定。「無論是誰,在吃飯時候找你,應該都是有急事。」雖然諷笑逐漸淡去,可是,意有所指的字字句句,還是透露出沉澱已久的微怒。

宇文凌波接了。她三言兩語便收線,凝望著他的瞳眸中躍進驚惶且無助的慌亂。

「怎麼了?」

「老爹說他傍晚就覺得胸口痛,忍了又忍,但抽痛越來越劇烈,所以干脆提早回來……」

這麼說,他們的燭光晚餐得提早結束嘍?

「有沒有人陪他一塊兒回來?」

「沒有。」

沒有人陪的定義就是,她這個女兒得去演出溫馨接送情了。

空氣凝窒了幾秒,旁邊輕輕傳來酒杯相踫的鏗鏘輕脆聲響,震醒了陷入沉忖的屠杰。

「對不起喔,我……老爹他不是故意的。」

去騙三歲小孩吧!

這句諷刺差點就要月兌口而出,但屠杰忍了下來,只朝她咧開唇,笑容微微泛冷。

「別提了。」

「你生氣了?」

「沒有。」

沒有?她不信!

「你在口是心非了。」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看不出他的敷衍。

「那你就別再問,省得待會兒我還得浪費精神生氣,而你也會浪費力氣來安撫我。」

宇文凌波頓時無言。

悶悶地啜著酒,屠杰不想理會她無聲的致歉,卻也無法瀟灑將手一揮,跟她說「到此為止」的分手話。她在他的視線外,也在視線里,眼里無她,心中卻是滿滿的她呀!再長嘆一聲,索性仰首一口飲完杯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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