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家出手真不是普通的大方,有些珠寶一瞧就是價值連城。
「危大爺?」
「這……」討論半天,危慶仁還是猶豫不決。
畢竟,家里窮雖窮,他長期不事生產,但他還不致滅絕天良到販賣女兒的終身來養老。
看出老爹的遲疑,危磯站得挺直,再一次拍胸脯保證,「阿姊那邊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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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簡單,她,被賣掉了!
向晚時分,身心俱疲的危薇回到家,乍聞此訊時,怔嚇了好半晌,杵在當下,魂兒喚都喚不回來。
阿爹將她許了人了,之前連問都沒詢問過她的意見?
一股澀然的心酸狂猛襲上鼻管,她很努力的控制椎心刺痛,卻發覺好難好難。
他怎麼可以……
「你,你去問阿弟。」
一雙楚楚可憐的淚眸轉向窗外,那兒,危磯正勤快地將破車上的花花草草搬進柴房,泛白的唇瓣微張,她吸吸氣,淚珠堪堪的濕濡了翹卷的眼睫毛。
「阿弟?」
「對,阿弟啊……」大著舌頭,再度喝得醉醺醺的危慶仁盡力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有怨有仇,你們姊弟倆去解決,別來吵我!
危薇本就沒奢望他能清醒的听她說,叫她傷心、令她難以置信的是阿弟的窩里反。
握著兩個小粉拳,她沖到窗邊,哽咽揚聲。
「阿弟!」
極少听見溫婉的阿姊揚起嗓門喚自己,危磯訝異的朝她望來,察覺不對,便快步走進屋里。
「怎麼了?」
「這些是怎麼回事?」心緒紊亂的她胡亂將手揮向靠牆放妥的禮箱。「你也在場?」
危磯恍然大悟。
「我是呀。」
「是……他、就是他……我說呀……不好會生氣啦……可是他呀……保證……」
斷斷續續的醉言不甚清晰,中間或雜著幾聲酒嗝,卻也讓心神俱傷的危薇將事件真相還原了七八成。
這事發生時,他們父子倆均在場,阿爹持反對意見,而阿弟舉雙手贊成。
換言之,阿弟他竟然是……主謀!
是他將她賣了!
「為什麼?」
「我……」
「我已經很努力不讓自己成為一個累贅、一個包袱,可你為什麼還這麼對我?」
「啊?」明白她的思緒是往哪兒兜去,危磯嚇了一跳。「阿姊,你別誤會呀,我不……」
「你真這麼嫌我?真這麼厭惡我待在這個家?」
啊?哪來這麼深的誤會?娘呢?娘趕緊出現來幫他一把。
萬萬沒想到阿姊的反應會這麼大、這麼激烈,剎那間,向來沉穩的小大人慌了手腳。
「我沒有這種意思……」
「你真這麼愛錢?」
听聞她這麼評判他,危磯的心里很受傷。
「阿姊,你誤會我的一番好意了。」
可危薇根本听不進他的任何話。
好意?
不經她的同意就將她換了那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這叫好意?見鬼的一番好意!
緊緊的咬住握拳的小手,危薇發出一聲嗚咽,淚眼婆娑的環視著兩個她深愛的男人,再也抑不住胸口翻騰的心傷,猛然掉頭,踉蹌的朝逐漸深幽的夜幕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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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姊夫,不得了了。」
什麼事情不得了呀?
自敞開的窗子抬頭望去,那個火燒沖向這里、邊跑邊喊的人不是危磯,他未來的小舅子嗎?單奕風的全身細胞立即被不安與急切鼓躁著。
危薇,鐵定與她有關!
「你姊怎麼了?」將上半身傾出窗外,他劈頭就問。「快說。」
「阿姊跑了。」
「什麼?」
「她跑了,我阿姊她跑了啦。」氣喘如牛,危磯顧不得汗流浹背,踮起腳尖揪著他的袖子,嘰哩呱啦迅速地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阿姊跑得還真是快,害他連想追都沒辦法。
長那麼大,他還是第一遭跑不贏人矮體虛的呆笨姊姊哩!
听完他的話,換單奕風氣急敗壞了。
先抽回身,隨手拎了件外袍,屋里旋即劈哩啪啦一陣物品傾倒聲,然後,又傳來他的咆哮。
「她該死的會上哪兒?」
「哪知呀。」
「你不知道?」
「真的是不知道呀。」搞丟了自家姊姊,他也是滿心惶然不安。「她常待的幾個地方我都去過了,別說是她,連個鬼影都沒見著哩。」
當然,這些地方是他在弄丟了阿姊後,迅速將心里的算盤撥了撥,一路跑向單府求援時,順路會經過的地方。
算他貪懶且奸詐,當追丟了阿姊時,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沖到單府找幫手,省得他一個人像無頭蒼蠅,到時,得跑多少地方才找得到那只存心藏匿的小鴕鳥呀?
單奕風也沒多蘑菇,沖出門,找人要緊!
第九章
單奕風、危磯還有捧著一疊洗淨衣裳及一盤肉乾的斯文在中庭遇上,兵分三路,分頭找人!
「少爺,你說要不要叫府里的人……」
「免了。」
「可是人多好辦事。」
「上回事情鬧那麼大,她已經夠不爽的了。」這是單奕風最大的顧忌。
事後,她擺了一整天的臭臉給他瞧!
她,夠膽敢瞪他,而且是瞪整天,對他不理不睬,活像他當真是存心丟她在那里等死!
他嘔呀,但還是老樣子,拿她沒轍!
合該兩人真是有緣,單奕風臨時起意,直沖向近郊;先前,他曾陪她來過這附近的店家買種子,而他竟然奇跡似的在一處靜謐樹洞找到蜷縮成團的小小人。
單奕風找到危薇時,她已經哭過第二輪了,紅通通的眼楮仍滿盈淚水,抽抽噎噎的啜泣。
見到她,盤據在單奕風心頭那團亂糟糟的情緒倏然癱瘓,然後,開朗起來。
總算,找到的不是具冰冷的……
單奕風跨步,不由分說的強擠進她小小的避難所,危薇驚惶失措的抬眼,瞧見來人竟然是他,深吸了口氣,淚眼婆娑的杏眸睜得極大、極圓。
怎會是他呢?
四目凝望,怔了幾秒,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呆了半晌,終究,單奕風的耐性遜她一籌。
「你夠會藏了。」
啊?
「往後你再搞這把戲,看我怎麼整治你!」
嗚……
她的終身大事,真的就這麼押在這怒漢身上了?
想著、嘆著,不禁再度悲從中來,深濃的心傷再也止不住,危薇顧不得丟臉,又哭得梨花帶淚。
見她哭得憐人,單奕風也實在不舍。
屢次被個女人折騰得手足無措,而且,都是同一個女人,他心中也是有怨的呀,只是,見她哭得無助極了,就……滅了戾氣,去了所有的不耐煩。
「別哭了啦。」
哼!
拗性一起,危薇完全豁出去了,听他先是咒,再來是嫌棄,不由得怨氣再起,狠狠的將臉別開,不理他。
唷,她還敢擺臉色給他看!
「有什麼好哭的?不過是嫁人罷了。」
那得看嫁的是誰呀?
淚光閃爍的眼轉回瞪了他一眼,再別開。
「嫁給我真這麼悲慘?」
廢話……嘛……
睨了那雙在夜色中更顯深幽的瞳眸,她的心猛然一縮,眨眨眼,渾然不察滾滾淚水已逐漸乾涸。
「餓了吧?」
是餓了!
「藏了大半夜,你肚子不餓?」
小蠻腰一旋,她別扭的不理他,也不去看他刻意攤在掌心的誘人肉乾,盡避,肚子真的餓了。
單奕風也不逼她,帥氣的咬了口肉乾,眼角滿意的見她隨著他的咀嚼而無聲的吞咽著口水……
幸好方才有順手拿了些肉乾,這下子就不必擔心她會成了餓死鬼!
「吃嗎?」
總算她有了回應。
不過是垮著臉,悶悶的搖著暈脹的腦袋。
「好吃哩。」
吞咽口水的動作雖然遲緩,卻明顯得讓兩人都無法忽視。
大氣一嘆,他不由分說的將肉乾塞進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