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榷輕愕。「黃慶文?」
「嗯,巫貝兒的左腿骨斷了,而且受到感染,有醫生曾考慮要鋸掉她的腿好保住她一條小命……」
話筒差一點從韋榷的手中跌落,青著臉,他瞪著前方。「鋸……腿?!」
「是呀,是她的一個小堂妹跑去打听;你也知道黃慶文在骨科的名聲有多響,所以,那女孩就索性將他綁架,要他傾全力照顧巫貝兒。」
綁架?生平第一次韋榷感覺很無力。
事情似乎愈攪愈復雜了;先是小魔女受了傷,然後,她的堂妹犯下重罪,而這一切的亂源全都是他造成。
唉!
電話收線後,韋榷取消了當天所有的行程,隨即趕到醫院,巫貝兒不在病房,做檢查去了。在知道她的主治醫生黃慶文恰巧也在時,他便先堵上他。
他跟黃慶文並非私交甚篤,但,也算有幾分交情在,在他眼中,黃慶文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拗性子,只不過,畢竟是被挾持,被脅迫的感覺並不好受……
若換成是他,絕不與施暴者善罷甘休,但如今角色異位,他只希望能替巫家省下一些麻煩事。
見到韋榷,黃慶文的確很驚訝。
「韋先生?你怎麼在這里?」他知道他有多忙。
忙著打理一份跨國事業,忙著照料一群鶯鶯燕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想見韋榷?可,但要早早邀約,以免向隅。
「探望……朋友。」韋榷一臉心事重重,連邪魅粲笑也收斂不少。「黃醫生,有件事跟你商量。」
別說是韋榷的神情嚴肅,光是那口吻就很叫人肅然而立了,黃慶文在鏡片後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他。
「請說。」
韋榷也不浪費時間,直接挑明。「巫貝兒。」
聞言,黃慶文除了恍然大悟,還有一抹淡淡的余怒與驚駭。「她那個堂妹是個小瘋子、野蠻人。」
除了苦笑,韋榷幾乎是無言以對,但是,他不能保持沉默,他得盡一切的努力來消弭黃慶文心中的芥蒂。
「很抱歉,她的行徑是失控了。」
「豈只是失控,她就這麼憑空跳出來,直指著我的鼻子大喊,‘黃慶文是不是你?快說。’啐,她話都喊得不清不楚,叫我怎麼應答呀?結果,她也不等我點頭,氣急敗壞的扣著我就跑,要是你,你不氣?」黃慶文沒好氣的說著。
包逞論,她帶著他穿越空間,那撲面冷冽的空氣像把利刃,削得他渾身不舒服,如果不是他強撐著一口氣,準會將胃里的東西全都給吐光了!但這點他不敢講,怕人以為他是瘋子。
「她是因為心急,所以行動粗蠻了點。」韋榷試著說好話。
「話是沒錯啦……」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氣歸氣,到了這里還不是本著救人第一的原則,沒跟那群女人計較。
「當時的情況你最清楚了,是為了救人,她才會暈了頭,做出這種荒唐事。」
「哼哼,這倒也是。」
見黃慶文的口氣微軟,韋榷心知,這事有轉寰的余地了,他更是不浪費時間,直接提出要求。
「黃醫生,我只希望你賣我個面子。」
「噢?
「別再追究了。」
「好,就你一句話,沒問題。」黃慶文倒也干脆。「這事,到此為止。」
原本,他是已經委任律師擬好狀紙,打算這幾天就送到法院去,非得要那個小蠻女嘗到苦頭才肯罷休。
因為……他當時被捉來後被嚇得尿濕了褲子,若非那群女人全都急成什麼似的,濕答答的褲管哪瞞得住那幾雙全都尖亮得嚇人的利眼哪。
去,若這事傳出去,他還用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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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瞪著巫貝兒,韋榷久久、久久無法言語。
四目凝望,反倒是她先招呼。
「唷?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你……」他難得一次說不出話來。
知道了她所受到的一切苦難與折騰,親眼瞧見她渾身未愈的斑斑傷痕,左腿裹成一管刺眼的白色布柱,他心痛難抑。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的初衷只是想消耗她的精力與時間,別去招惹阿軒順便泄泄他的薄怒,如此罷了。
可如今,玩笑完全走了樣;思及此,陌生的感覺突如其來地取代他全身每一處最細微的感受。
除了濃濃的自責,還有一些別的原因;他尚未觸及的異常因素。
但無論如何,她實在不該遭受這種不幸!
「喂,你是怎麼了?發什麼呆?」巫貝兒怪異的看著他。
「你……」頓住,他強迫自己深吸了口氣。「你還好吧?」
「很好呀,這下子,真的得乖乖的休息好一陣子嘍。」拍了拍腿上的布柱,她輕笑。
杵在她身後,推著輪椅的巫馨兒笑不出來,她沉靜的陵瞪著韋榷,腦子里的思緒百轉千回。
「姐,這位是?」不知怎地,她看到他就有氣。
「你記得小韋哥吧?這是他大哥。」
「噢,難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巫馨兒柔中帶剛的杏眸凝望著他,沉怨依舊存在。「是小韋哥要你來做代表?」
「代表?」
「他沒法子趕來,所以派個人出馬?」她意有所指,沒有講得太明,卻也不是很客氣。
謗本她就是認定了姐姐的事,韋家的人絕月兌不了關系。
「馨兒。」淡然輕笑,巫貝兒自行推動輪椅。「排在這里擋路做啥呢?要聊回房里再聊。」
百般無奈,巫馨兒斜月兌了韋榷一眼,接手推起輪椅。
韋榷沉著心,跟了上去。
從巫貝兒與巫馨兒的對談,他驀然頓悟,小魔女完全沒有供出他來,否則,他大概早就被轟出去了。
巫貝兒也的確善良得夠徹底,不但沒供出韋榷,甚至還借口支開巫馨兒,不讓她咄咄逼人。
馨兒是心疼她,她了解,但,事情都發生了,責怪任何人也只是徒添怨氣罷了。
「別理會我妹的話,她無意冒犯。」見妹妹走出病房後,巫貝兒對韋榷笑了笑。
韋榷無語,只是凝望著她。
小魔女在笑,雖然略有強顏歡笑的味道,但是沒見到一個以淚洗面的淚人兒,他已經夠訝異了,再見到她的笑容,胸口的悸動再也抑不下。
「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不哭?」他咬牙低咆。
「罵?又不關你的事,那群流氓狗也不是你放出來攻擊我的呀。」她縴肩微聳。「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苦將自己的日子搞得這麼難過呢。」
「你說真的?」
「我有必要騙人嗎?」她的笑容中泛起無奈。「再氣也扭轉不了事實,如果連我都放棄了自己,那還提什麼過生活?」
他沉聲長嘆。
「況且,我相信黃醫生的話,只要我有耐心做復健,不見得會有雙長短腳呀。」
韋榷再次啞口無言。
「你別在意了,不關你的事。」
真的不關他的事?追根究底,並不是他陷害她受傷,但是他絕對難辭其咎!
「往後,你也別提我們之間曾簽過的合約,任何人都別提。」巫貝兒語重心長的叮嚀著。「就這樣嘍。」
不言不語,韋榷定定的望進她的眼中。
她的樂觀及善良令他無話可說,也令他蟄伏至今、不曾萌生的情愫猛然且狂烈的蘇醒了。
「韋榷?」見他不應聲,巫貝兒不知道他到底听懂她的意思沒,只好再次強調。「這事就到此為止了,懂嗎?」
「好!」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不反對她的決定。
只是,往後他該怎麼做,心,已然有了定案!
第九章
「他不說,我也知道。」
「知道什麼?」
睨了眉心緊顰的巫貝兒一眼,巫馨兒不怎麼想搭理的輕應著。
想也知道,姐姐口中的他絕對是韋榷。這段時間,她提到的人永遠是他,一干巫氏成員全都勉強忍耐,順了她難得的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