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森的眉心稍弓,搖搖頭。
「我媽是孤兒,經過一番苦讀跟努力來到英國,遇見了我爸後,才在愛丁堡扎了根,所以,我在台灣沒有任何親人,為何回去呢?」搔搔腦勺,他忽地舉起飲料朝她桌前的杯沿輕輕一敲,清脆的水晶玻璃鏘一聲,他瞅著她微怔的神情調侃,
「除非,你有興趣跟我攀親帶故,那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我?」
「是呀!」
「跟你?」
「值得考慮吧?」
「哈,你呀,我可不敢高攀,你別胡言亂語,害我被一堆女人活活打死。」他講得惡心兮兮,可她听了只覺得想笑。「其實,你以後可以跟楚安他們一塊兒回台灣省親呀,反正你跟修果的感情好得像哥兒們,好歹也稱得上是一家人了。」
「你歡迎嗎?」
「看這次你怎麼招待我嘍。」嘀嘀咕咕的促狹著他,瞧他帶著笑意的神情挺正經八百,祝上虞突然擰起眉心,不假思索的朝他傾過身子。「唉,你別愈說愈嚇人好不好?雖然我們還不是熟朋友,可是,既然已經牽上了那麼點朋友關系,我會開始擔心你的不對勁耶。」
「關于我的毛遂自薦?」
「嗯。」她圓睜的杏眸帶著追問。「你在開玩笑的,對不對?」
「你對自己沒信心?」
「對呀。」她倒是應得很誠實。
沒錯,她才不相信自己的異性緣好到這麼夸張,也不相信她跟赫森會有來電的可能,雖然幾天下來相處甚歡,可是,就是對他沒有那種感覺。
沒有那種像是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強烈電流給電得全身發麻的感覺;愛情的來臨,不是該會有臉紅心跳、手足無措的甜蜜滋味嗎?
之前的楊政宵就是因為曾讓她有這種感覺,所以才會……唉,不該想他的,破壞自己的好心情。
「說真的,我對你倒是挺有感覺。」
「不會吧?!」像是被一道雷劈中,她頓時傻了眼,張口結舌的朝他干瞪。「赫森,你別嚇我呀!」
嚇?他自嘲的聳肩嘆氣。
「沒想到我的話居然可以害你臉色變得這麼慘!」
「誰叫你亂說話。」
「我有嗎?」
「快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
「我像嗎?」
「赫森‧唐?!」她真的有點被嚇住了。
楚安怎麼沒提過,赫森的情感這麼容易……泛濫?
「放心啦,我不會突然朝你撲去,也不會耍壞,只是直話直說,我對你的感覺很好,就這樣。」
「真的?你這麼直接地挑明了說,會害我很不好意思哩。」祝上虞干聲笑著,見他笑得誠心,這才放下揣在喉頭上下躍動的心。「說也奇怪耶,我也覺得跟你是同一掛的。」
「這代表我們有緣。」
有緣?
「可是,偏就是沒有那種臉紅心跳的觸電感覺,你懂的啦,噢?」她忙著撇清自己的附和與心情。
「你怕我會錯意?」
「呃,是有一點點啦。」她難得靦腆的笑了笑。「你應該不會吧?」
赫森但笑不語,閃爍觀察的炯亮黑眸柔柔的盯著她瞧,瞧得她有點不自然的凝起神情,他這才松了口。
「你很有幫夫運。」突然,他冒出這麼一句。
「你怎麼會……」祝上虞倏地住了口,因為她突然聯想到一件事,「伯里斯考家老太爺篤信的那個卜卦師,不會就是你吧?」
「你的腦子倒挺靈光的。」
「那……喂,赫森‧唐先生,你剛剛胡言亂語一堆,該不會是因為看我有幫夫運,所以才想跟我攀親帶戚吧?」她失笑的輕喊出聲。
「嘖,被你看出我的居心了。」他笑著說。
他不笑的話,她會信以為真,可是,他偏偏對她笑得這麼坦蕩蕩。
「就知道你是故意耍我的,喂,唐先生,我先跟你聲明,你以後別亂嚇我行嗎?我很不禁嚇的噢。」
「錯了,對你的感覺,真的很投緣,而且,你真的很有幫夫運。」
「既然這樣,那你再說說你還看出我最近會有什麼機緣?」
「婚姻。」
「唉,那玩意兒我目前不想沾,現在,我滿腦子只想好好的賺錢,還有花錢。」祝上虞學他,也舉起水晶杯朝他身前的杯子輕輕一敲。听到鏘的一聲,她忽然覺得心情舒暢。「替我卜一卜我有沒有偏財運?如果不會犯你的忌諱,或是佔了你的便宜,要不,你干脆指點我要怎樣才能發大財吧。」
「你這麼想要錢?」
「那當然!」誰不愛錢呀?
「我可以跟你保證,你以後會是個富婆。」
「真的假的?」她听了好樂。
雖然不知道他說真說假,可是,精神上的鼓勵她絕對歡迎,更何況,有個「我的未來不是夢」的目標在前方,努力起來才更有勁呀!
「騙你干麼呀?」赫森遲疑了幾秒。「你現在不想談感情?真的嗎?」他拉回她先前的聲明。
「是呀。」怎麼了?祝上虞有些疑惑。
「問題是……」半眯著眼,他又細瞧了她幾秒,忽然笑得很詭異,「恐怕這由不得你的意願哪。」
「什麼意思?」
「你的姻緣到了!」
☆☆☆
吧麼呀?他們笑得這麼樂!
「哼,鐵定是在外頭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好事,無聊!」沉著臉,撒冷嘀嘀咕咕的,想退開的動作不知怎地僵住,他依舊倚窗杵立。
看看他們能搞什麼鬼!
好幾分鐘的時間又過去了,撒冷看見總算步出車外的兩人意猶未盡,話別拖得很長很長,長得似乎一時片刻都還沒有停歇的跡象,笑聲依舊愉快,而且愈來愈刺著他的耳……一個晚上都在起居室里來回踱步的他終于耐性告罄。
「赫森!」
談話聲倏停,赫森兩雙閃爍愉悅的眸子東張西望,尋著來聲。
「在上頭!」
「咦?」赫森抬眼,這才瞧見巴在窗台向下瞪視的那張臭臉。「真稀奇,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你也知道這麼晚了!」撒冷月兌口就是一句怒斥。
唷,撒冷是怎麼回事?像吃了幾噸炸藥似的,劈哩啪啦的見人就炸。
「誰給你排頭吃了?」眉梢一挑,他好心好意問道。
「哼!」
對于他的無端放炮,赫森只是笑,不以為意,而沒回嘴的原因是,祝上虞在一旁輕輕扯著他的袖子。
「赫森,他是誰?」因為自窗台探出來叫囂的那張臉背著光,她很努力的睜著眼,仍不是看得很清楚。
「撒冷,修果的哥哥。」他瞟著她的瞳眸有幾分詫異。「你沒見過他?」
她搖搖頭。
「他也住在這棟大宅里耶。」
「我是听楚安說過了。」她一臉無辜的聳聳肩。「剛到這里沒多久,這棟老宅又大得像間學校,況且我也沒料到修果他們會走得這麼倉促,所以一直沒有機會遇見楚安口中的那個伯里斯考家的危險份子……咦?」她驀地張大了嘴。「赫!」
月光輕移,而靠在窗梢的那張臉也恰巧微側,總算,讓她將那張臉瞧得一清二楚,卻也讓她如遭雷擊般怔住了。
「看到什麼了?」赫森疑惑的看著她夸張的表情。
「那個人……他、他是修果的哥哥?」輕呼一聲,她的神情更復雜了。
「對呀。」
「他,就是撒冷!媽呀,這下子慘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一慌,就忍不住往他身邊靠攏一些,像在避什麼災難。「我完了,他竟然是修果的哥哥?!」這下子,她慘定了。
「怎麼說?」
「我這下子慘了。」她呆呆的重復著話。「真的慘了!」
「上虞?」
「不知道有誰能保我平安無事噢?」
祝上虞犯起嘀咕,赫森則听得一頭霧水,但是,他還沒開口細問,她已經很主動的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