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擒夫 第9頁

「瞧你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沒那麼慘啦,我保證。」

「不錯嘛,沒想到你還知道如喪考妣這句成語,失敬、失敬。」嘴里加減消遣著他,就在跨進大門的最後一秒,她視線不由自主地又往那扇已空無一人的窗台瞧去,又是一陣嘆氣。

現在,只巴望在酒過三巡後,她能全身而退。

阿彌陀佛呀!

第四章

沒慶典,沒活動,愛丁堡的夜晚好靜、好靜。

「像在台南的故鄉,除了蟲鳴鳥叫,還是蟲鳴鳥叫!」翻個身,頰際貼著軟綿綿的枕頭,祝上虞朝著窗外眨眨眼,眼眶泛濕。

有那麼一點點……想念台灣了!

沒有台北恍若無時無刻不存在的車輛喧囂聲,沒有偶爾爆發刺耳吵雜的卡拉OK聲,也沒有救護車或消防車不時在深夜里劃破空氣,忙碌的趕去救人一命的咿噢咿噢聲,有的,就只有無垠夜里的微風輕拂。

而眼前,除了天上閃爍的星斗,陪著她的就是寂寞和失眠。

也不知道為什麼,連著幾天,她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覺!

「大概是楚安不在,沒個熟人可以聊天,覺得怪怪的吧。」咳聲嘆氣,她慵懶的自床上坐起,弓著膝,將下頷賴在膝蓋上,怔怔的瞪著窗外的夜星。「如果能換個心情,愛丁堡的夜晚倒是挺適合觀星的。」

今晚,不知怎地,就是覺得整座大宅份外的安靜!

那天晚上,她被赫森硬拉去參加男士們的兩人單身派對,當場她笑得表情干澀,無奈的瞪著眼,有一口沒一口的啜著杯中的葡萄酒,心中忐忑難消;而撒冷呢,他的表情也沒比她爽快多少。

說也奇怪,既然看她不順眼,見她露了面,就該大手一揮,請她出門,可他什麼話都沒說,甚至連那天她有眼無珠的事也不見他拿出來發飆,只偶爾拿眼睨瞪她,再配上一大口牛飲。

惟一的笑臉就只有那個不知為何樂在其中的赫森了。

說到赫森那家伙……

「真奇怪,他那天的心情似乎好得不像話!」祝上虞擰眉嘟噥,嘖嘖舌,又是一陣寂寞的無聊透上胸口,坐在房里,連星星也無法數得盡興,「干脆出去走走,更徹底的仰望星空算了。」她喟道。

雖然夜好深好沉,又悄然靜寂,有點兒陰風陣陣、鬼影幢幢的森郁,可是,這是座私人宅邸,遼闊宏偉的庭園有幾處圍牆霸起隱私,應該很安全吧!

腦子里還思忖不斷,她已經起而行了,像怕吵到人似的,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借著柔和的月光,直接光著腳丫子走出廊道,踱上中庭,腳底觸及沁濕草地的那一片冷凜及清綠,心情豁然開朗。

走著走著,她不自覺地就往那座室內游泳池走去。

「這輩子,還不曾試過在月光下游泳,更別提果泳,說不定這次可以嘗一嘗何謂徹底解放的滋味了。」心念甫起,她想到身子光果在月光下的情景,不由得就打腳底泛起了輕顫。

好像,挺刺激的哩!

她的想法倒是挺完美的,也並非不可行;偏修果夫婦走得匆忙,雖然也充分的利用時間將伯里斯考大宅的概略說了個七八成,可千算萬算,就是忘了提醒祝上虞,縱使沒有明文規定,但習慣上,這棟大宅的西側是他們夫婦的活動範圍,而另一側,就是撒冷的地盤。

而那座室內游泳池正巧就在撒冷的地盤里。

于是乎,就在她一腳踩進階梯的最頂端,輕松恣意的往里一瞧,月光悄悄,而室內留有一盞暈黃的燭燈,隱約看到泳池里水波蕩漾,就在清亮的池波中,一個健碩的身影徜徉其中,悠然自在。

赫!

她猛地抽起氣來。

「老天爺……」拜托,瞧瞧她看到了什麼,「有人搶先了。」

就在眼前,一個男人不畏夜的清冷泡在見了就打心里泛涼的池水里,似乎是赤果果的體魄引人在目,這還不打緊,更恐怖的是,待視線瞧個仔細才赫然發現那個男人不是別人,偏就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撒冷。

警覺性極高的撒冷游完一圈,眼角瞥見門口忽然杵了個人影,凜利又顯煩躁的紫眸一瞟,見到竟然是她,微怔,他攀在池畔的手一撐,身手矯健的劃破碧傾池波,魁梧的身軀在池畔躍定,頂天立地的昂然軒立在她怔仲的視線里。

瞠目結舌,祝上虞的下巴差點掛在胸前。

懊死,他真的是赤果果的!

再抽起氣,她第一個念頭就是盡快走人,以策安全。

可她連腳都來不及移,撒冷已然開口,「你來做什麼?」

噢喔,現在就算她想不動聲色的走人,當沒這回事,也來不及了。

祝上虞懊惱地差點想一頭撞進池子里,淹死算了。

走了幾步,撒冷隨手拿起擱在椅背的浴巾拭著濕漉的身軀,沒听到她應聲,一揚眉,回首就捉到她的視線分寸不移的瞪著他的果身。

「喂,你看什麼?」

「赫……呃……」喉中咕嚕,偏她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瞧她像是被嚇傻了似的只顧瞪著大眼,啥屁話都吭不出來,他冷笑一聲,眼角陵瞪她的呆若木雞,徑自擦著沁膚的水漬,半晌,見她依舊是動也不動,胸口不禁起了莫名的笑意。

「怎麼,你沒見過男人嗎?」他不放過的對她嘲諷一聲。

她的腦子怔然,卻也清晰的听進他的譏笑,忍不住在心里駁斥。

男人,她每天都見得到,可是,這麼……呃,這麼……吊兒郎當……這麼雄壯威武的男人,她是生平僅見呀!

腦海中才浮起這幾句驚嘆,剎那間,她完全回過神來,瘦削的臉蛋在瞬間紅得透底,連吞了幾口口水,這才發出聲音。

「你……你這個……你不會拿什麼東西遮一下嗎?」

「遮?」

「對呀。」幾乎,她是用吼的了。「隨便什麼都好,拿來遮一下,呃,你手上有一條浴巾呀,快點遮住。」說到最後,連唇都起了顫意。

我的天哪,就算她有十個膽也不夠他嚇,三更半夜見到他,已經夠教她緊張兮兮了,他竟然連條丁字褲都沒穿?!

她要暈了!

完了,她要長針眼了!

撒冷也極酷,將微濕的浴巾往肩頭一披,毫不在意的正面向她,笑得像個夜里的魔鬼現世。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在你眼前赤果?」

「對啦!」

「我為何不?」

「你……為何不?」這是什麼答案?她又抽了口氣。「難道,你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羞恥?」

「可不是嗎?你竟然在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前赤身。」

「陌生的女人?」勾唇譏笑,他慢條斯理的走向她,不僅如此,像是故意挑釁似的,手肘一彎,拿起肩頭的浴巾做著擴胸運動,移來動去,就是不往腰間纏去。「你說的女人可是你自己?」

「當然!」

「我們前幾天,不,更早之前,不是已經見過面了?」

被他先搶了先機,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況且,你剛剛在看什麼?」

「我?」

「口口聲聲說我不知羞恥,那你說,你的眼楮都在看哪里?」

「我只不過是……呃……」一慌,祝上虞差點被口水梗到了。

騙誰呀?她剛剛的確是在看他、看他……那里!

豬八戒,說來說去這全都得怪她自己的眼楮犯賤,難怪他理直氣壯,難怪她處于下風,難怪她找不到話來駁斥!

他也瞧出她眼底的懊惱及自怨,不禁打心坎里笑出得意。

「所以,我不遮,平白便宜了你,不好嗎?」

「誰希罕哪!」她的臉更紅了。

不是羞紅,是被他不可理喻的論調給氣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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