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的眼冒怒火,幾乎像是只要她點頭,就要將她吞吃了般駭人。
「說……說什麼?」
「將你的另一半答案說出來!」
「我……是的。」
手一緊,那只空水杯在他手中應聲破碎,尖銳的碎玻璃毫不留情的刺進他的厚掌,沒幾秒,教人悚目心驚的鮮紅血液在指縫間滲出。
「韋巽!」屏住氣息,孫心宥膽跳心驚的撲上前,捧著他的手,溫熱的血自他掌際沾上她的指梢,剎那,她的身子不禁打起哆嗦。
但,她扳不開他死命緊握的手。
「再說一次!」
「你……」噙著淚,她輕輕地控訴他的自殘。「為什麼要這麼做?」流這麼多血,而他死握著碎玻璃,不肯張掌讓她替他檢視傷口,他這是存心讓她心疼不成?
「你放手!」
扁著毫無血色的嘴唇,她不放,淚眼汪汪的望著他,哀求他讓她檢視他的傷口。
可他不肯,一個用力就將手自她手中抽回,她沒料到他會使出這麼重的狠勁,猝不及防,隨著他的動作她摔跌向前。
他心疼,但,滿腔怒火凌駕一切,不肯讓自己將她扶起。
「我……不得不這麼做……」垂下眼臉,孫心宥俯望著身下冰涼的地板,哽咽著聲音解釋,眼淚一滴滴的在地板上滲出圓形水漬。
「不得不?才一個星期,你的心也變得太快了吧!」血手一揮,破碎的碎玻璃被甩了一地,鮮血縱橫。
見狀,她差點沒因心中的駭然與胃部的不適而當場吐出來,急忙側過臉,不去盯著他傷痕累累的手,大口的吸氣。
「怎麼,你沒話說了?」
「我沒有變,不是這樣的。」
「沒有變?」陰側惻的怒眼死鎖著她,倏地,他笑了,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笑容在他唇際泛出。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韋巽,你要干什麼?」驚呼,她連瞧都沒瞧清楚,身子已經被他摟進他的寬厚胸膛。
黑著臉,韋巽整個人都沉浸在強烈且無處宣泄的怒海中,連想都沒有,依著心中的沖動,他纏緊她的身子,一個回轉,重重的將她壓在身下,嘴唇像報復般的狂吻她輕顫的嘴唇。
一切的發展都來得太快,她再怎麼掙扎也無法掙月兌他如蛇般死纏上身的索求,無視她的抵抗,他撕裂她身上的衣服,強行將她的身子果曝在他那雙情恨難理的黑眸下,然後滿含憤怒的大手貼上她的底褲,她的身子一弓,驚恐的迸出哭號。
「不要這樣,不要讓我恨你!不要!」她愛他,可是,她無法面對他不顧她的意願對她使強。
如果他真的這麼做,她會恨他!
他的身子一僵,蘊著熾熱火氣的手不肯縮手,黑眸死瞪著她,良久,將厚掌移上她的脖子,微微使勁勒緊,讓沾滿鮮血的指痕印上她白皙的頸項。
「不要讓你恨我?可是,你讓我開始恨你了!」他的聲音極輕、極細,卻將心中的哀慟盡顯其中。
「我……」未語,她已經淚流滿面。「我沒有辦法!」傷了他,比傷了自己還要痛。
「沒有辦法?」韋巽重怒一哼。「如果你這麼缺錢、愛錢到願意出賣自己,為什麼不賣給我?你開口,我絕對會滿足你的任何要求;至少,你連身子都已經給我了……」忽地,眼神一僵,他氣得口不擇言。「還是,你已經讓他嘗過甜頭了?」
他的冷諷像把淬了劇毒的尖刀,瞬間刺進她的心口,臉色驀白,她氣不過的揚手想狠狠的掌摑他,卻被他敏捷地一把攫住手腕,動彈不得。
或許是嵌在他掌中的碎破璃刺進她的腕中,瞬間,幾條細細的血柱緩流而下,但盛怒的兩人都沒發現,四目相對,深切濃烈的愛戀依舊回蕩,只不過,兩雙漾著淚意的眸中已然覆上一層揮不去的哀慟與難掩的指控。
「韋巽……」
「我發過誓,絕對不讓任何人再這麼對我。」牙根緊咬,韋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里一常凶狠。
他是指……曾有人在肢體上對他動粗?!
霎時,她腦中疾掠過一絲了悟。「是不是你叔叔曾經打過你?」就她的印象,綁了她的人不是什麼善心人士,舉止相當的粗暴。
「這不關你的事!」他帶淚咆哮著,松開鉗制她的大手,背向她坐起身,不願讓她看見他的熱淚盈眶。
這麼說,他叔叔也曾在他的童年烙下惡夢!
緊咬著下唇,孫心宥的心都酸了。
「韋巽!」伸手向他,她想將他攬進懷中護著。
不由自主地,想給他一些安慰,一點溫暖,任何她所有的一切,盡她所能的為他架構一個擁有幸福的家。
她的手還沒踫到他,垂肩俯首的他像是腦後有雙眼,旋即察覺。
「別踫我!」
他的拒絕再次叫她深切的嘗透那椎心刺骨的劇痛,騰空的手僵凝著,半晌,她吸吸酸澀的鼻心,吶吶的縮回手。
「那……」此刻要她抽身離開他,好難;但,要她悲著心去面對他無聲的拒絕與陌生的疏離,更讓她痛得連眼淚都無力泛流,「你……你累了……我還是……我回去了……」
他沒應聲,她也不奢求他會再對她開口,凝望著那方似乎在瞬間委靡不振的身背,無聲落淚。
曾經,她有苦悶、她有悲傷,都有他的溫暖與力量陪在身邊,做她的支柱,可如今她竟幫不了他,因為她就是那個將憤怒悲哀帶給他的人!
「你!早點……」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怎料,才剛起身,韋巽便一把攬緊她的身子。
「別走!」
「韋巽。」她的淚流得更凶。
他不再言語,沉默的將她定在胸壑,森郁難解的眼眸直視著幽夜,接著恨恨地將臉埋進她的頸項。
凜著氣,孫心宥感覺到頸項的肌膚透起沁涼的濕濡,有那麼幾秒的時間,她差點月兌口說出自己的不得已與對未來的駭怕,動了動唇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只能靜靜地偎在他懷里,依著他、陪著他,流了一個晚上的淚水。
她錯了!
只要面對的人是他,心愛的韋巽,再堅固的武裝也是枉然!
???
天光初明,一夜未眠的孫心宥沒多此一舉的望向身後,她知道韋巽也沒睡。
動了動,見他沒有將她拉回懷中的企圖,便自他懷中坐起身,逕自從他的衣櫃里取出干爽的休閑服,走進盥洗室。
望著鏡中的自己,悄然無聲地,她哭得哀戚。
還是跟他說吧!將心中的顧慮、疑惑、恐懼都一古腦地跟他說吧,別再折騰彼此了!
可是……如果,他對她的愛戀終究是成了罪惡感的產物呢?到時,他會怨她綁住他,而她會更恨自己的自私!
換好衣服,孫心宥在馬桶上坐了好久。
當頹然無神的她拉開門走進客廳,就見面容枯槁的韋巽已起身坐在地板上,他背靠著長椅,困倦的臉上滿是陰沉駭人的晦黯神色。
「你……」頓了幾秒,她的眼眶又紅了。
她能說什麼?
辛酸的吞咽著口水,好半晌,她才總算能再開口說話。
「我要走了。」她近乎無聲的說。
韋巽的反應極快,懾人的黑瞳一豎,他咬牙切齒地沖日喝道︰「不準!」
「你……不要這樣好嗎?」愛情的歸處不是他,她的心已經夠悲傷了,若他再執意跟她杠上……眨眨淚眼,她拎起攔在桌上的背包,往大門走去。
如今,似乎每說一個字,都已經是一個莫大的傷害。
「你真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的身邊?」
「我……我要走了。」
「如果你真走出這扇大門,我們之間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