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這下子,她再白痴也听得出來他口氣不對勁。
「很少有女人會對我的親近沒有任何感覺!」像是不將她的抗拒看在眼一里,眉心輕顰,他狀似無心的自言自語,「就只有你,完全不將我看在眼里!」
可他的嘀咕听在孫心宥耳里,不啻是記狠雷,將她的心魂劈得一塌糊涂!
「你……在說……你不是……你跟平渥不是……朋友嗎……」太過驚愣,她說得結結巴巴,還差點咬到舌頭。
「沒錯,我是小許的愛人。」
「那你還……」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我男人女人都愛。」
「你說什麼?!」她失聲驚呼。
「我愛男人,可是我也不會排斥偶爾跟女人來一段情。」
「你,」莫名其妙的寒凜自腳底泛起,她瞪著他,忽然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神力,她奮力的掙月兌出他的鉗制,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憤慨難耐的眼神鄙視著他。「你不怕平渥知道會光火?」
「他?」賴裕良的笑容里教人心悚的多了一絲奸黠。「為什麼要怕?我都已經要跟他一拍兩散了,干麼還管他會不會光火?」
「你?」聞言她又是一震。
他要跟平渥分手?她鄙視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驚慌,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了痴心且專情的平渥。
他要提分手?那平渥呢?平渥一定無法接受他的決裂與求去!
「有人比小許更能滿足我的需求,我干麼要認定他?」
听了他的話,她的胃滾了滾,差點將前不久才吞進肚里的點心給吐到他理直氣壯的臉上。
「賴裕良,你好惡心!」
「惡心?我只不過是為我自己尋求更好的生活呀。」見她不給面子的撒下極度不屑的神情,甚至是掉頭就走,他的笑容在瞬間完全斂下,想也不想地便追上去。「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離我遠一點!」尖聲喊著,屏著氣,孫心宥以跑代走,整張臉在剎那間青透了。
悶著頭,直沖進房里,眼角瞥進他竟然真的追上來,孫心宥不假思索的猛力關上門,偏力氣敵不過他,堅持幾秒,眼看房門這一關就要失守,心一急,她直退到窗邊,拼命地扳開窗鎖,將身子微微傾向外頭四下張望,忽然,她的眼一亮,忙扯著喉嚨大喊。
「平渥!」心一松,她飽受驚嚇的熱淚不由得滾出眼眶。
平渥回來了,他回來了,這下子就不怕賴裕良想對她怎麼樣了!
「你在干麼?!」
賴裕良快步的沖向她,神情帶著迫人又駭人的惱怒,當下,將她的三魂七魄給嚇走,尤其是見他逼近,她更是不由自主地將身體偎向窗外。
「小宥,危險哪!」
危險?再大的危險都比不上賴裕良的貼近來得叫她駭怕,瞪著大眼瞧他,就在他的手堪堪攫住她的手臂之際,她的身子一扭,沒能攀住窗台,整個人翻了過去,筆直的摔到一樓。
「小宥!」
賴裕良刷白了臉,疾沖靠在窗邊俯身探望,除了看到癱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孫心宥之外,他還看到許平渥那雙驚愕的黑眸。
???
幸好當初買公寓時沒依賴裕良的堅持非得買頂樓不可;幸好,小宥肚子里的孩子命大,安然無恙;幸好,小宥的求生意識夠強,雖然撞到腦,但一切都安好……只是全身多處的骨頭碎裂,這份難捱的痛楚得她自己一個人獨嘗。
但,幸好她沒事!
緊急動了手術,自恢復室送到普通病房後,許平渥握著孫心宥的手,就這麼坐了大半天,靜默無言。
一切都是他的錯!
「唔……」
听到她輕囈著申吟,他的心口一凜,傾身向前,細聲細氣的喚著她。
「小宥?」
面青唇白的她沒有听見他的輕喚,除了極輕的申吟及胸口輕淺的起伏讓他稍能安心,她依然沉睡不醒。
「小宥!」輕喟著氣,他泛紅的眼眶透著酸澀的自責。
雖說他建議這樁婚姻的初衷是自私居多,純粹是因為她單純,自己對她又有著極大的好感……但,撇開這幾點不提,他原本也是想保護她,不想她在韋巽真假難辨的追求中受到太多的傷害;那時,韋巽的心連他這麼精明的人都難以捉模,更遑論涉世未深的小宥,又怎會是他的對手呢?
卻不料,他一廂情願的保護措施反倒害了她,將她卷進致命的危險中。
是他的錯,這一切的錯都是他的偏執與盲目所導致的!
又听到她幽幽的逸出飽含痛苦的輕囈,他凝望著她,慢慢地,心中浮起一個決定。拿出手機,他心情沉重地按下一組號碼,他等著對方接听,當傳來韋巽睡意仍濃的低沉嗓音時,他猛地閉上眼,好半晌,才又緩緩睜開,長嘆一聲。
「韋巽?」
「許平渥?!」
許平渥看不見他,但听得出來韋巽很吃驚會接到他的電話。
「你什麼時候回來?」
韋巽不假思索地說出時間,可即使是在睡夢中被吵醒,向來機敏的腦子也立即捕捉到重點。「小宥呢?」
「她現在沒事了。」
聞言,韋巽的心一凜,連聲音都變了。
「現在?!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她現在沒事了。」許平渥重復著這句話。
「小宥怎麼了?!」
「她……出了點事情,雖然已經月兌離險境,可是還沒有醒過來……」
許平渥沒說完,韋巽已經听不進去,用肩膀夾著話筒,隱約中,許平渥听到衣櫥及抽屜被猛然開啟的聲響。
「我立刻趕回來。」
面對他的急切,許平渥沉默以對,也沒阻止韋巽的歸心似箭,因為今天若換成是他,就算是要買,他也會買一架飛機直接飛回台灣。
「到了機場,我再通知你。」
「好。」悵然于心,許平渥怔怔的收線。
是該說出一切的時候了,就讓一切的一切攤開,然後塵歸塵,土歸土……
???
當昏迷數日的孫心宥醒來時,極巧合地,已經回到台灣,守了她一夜的韋巽才剛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病房去買杯熱咖啡,所以她虛弱的眼眸一睜開,看到的是一臉悔恨的許平渥。
乏力地嘆口氣,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他緊緊地握著不放,勉強地伸舌潤潤干涸的唇瓣,未張口,他已經輕輕地道出歉意。
「對不起!」
她一怔。
「為什麼這麼說?」她才將疑惑月兌口後,就深受喉嚨缺水的痛苦所困惑。「我昏睡多久?」不必費神去檢視,就知道身上的傷處不少,因為全身上下都抽著差點叫她唉出聲音的痛意。
自樓上摔下來,沒死,是她福大命大,她該慶幸了!
見狀,他小心翼翼的將沾了開水的棉花棒輕沾在她的唇上。
「將近四天。」輕聲吁氣,許平渥眼帶自責地凝望她。「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韋巽曾經來找過我。」
「他?」聞言,她又愣住。「什麼時候?」
「就在婚禮的前一天,他找上我,要我放過你。」唇一勾,他笑得極苦澀。「他甚至提出高一倍的收購金,要我讓出井旺的股權,還有你。」
「什麼?」她輕喘起氣。
在還不知道她就是孫似錦時,向來公私分明的他已經為她破了例?不是為了孫似錦,而是為了孫心宥?!
驀地,兩行清淚潸潸淌下她失了血色的粉頰。
「是我的自私,在當時,只以為一場婚禮是最好,也是最佳粉飾太平的方法,一心只想要留住你,所以我拒絕他的要求。」
「你……」
「你會怨我嗎?」
「不,怎麼會呢?」即使真有怨,也在他這段日子來對她的疼寵中煙消雲散了,只是……「平渥,我好想他。」若她躺了四天,這也代表,至少還要再兩天才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