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賊 第22頁

其實,平心而論,除了偶爾會被他那副仗勢欺人的蠻悍嘴臉氣上一遭外,她所受到的疼愛算是相當不錯的了。雖非百依百順,但像他這種像是全身瓖滿著金鋼鑽出生的富家子,恐怕這輩子都很難會對某個人百依百順,好歹也稱得上要風是風、要雨得雨的舒服日子,可是,她的心開始不快樂了。

雖然不算太了解自己的身體構造,但連白痴都看得出來,從他將企圖付諸于行動後,一天天地,她的身體開始為他而燃燒了,而她的心也一天天的逐漸為他而開敞。完全不敢想像,當有朝一日,她完全沉淪在他所構架的愛情世界,將完整的自己交付在他手上時,他會如今日般珍惜她嗎?

麻雀變鳳凰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童話故事現在連五歲小孩都已經不再相信了,她還敢讓猶帶天真的心去追逐這種遙不可及的夢想嗎?

茫亂的心緒漫無頭緒地干想著,忽地,她瘦削的身體起了陣哆嗦,心底深處有份莫名的驚悸。

對他、對未來,她完全沒有一絲把握,憑什麼以為自己可以成為追夢人?

「如果我夠聰明的話,是不是應該早點逃開呢?」唇齒輕啟,李竟無聲低喃,胸口無由來的泛起一股濃濃的酸楚。

就是因為對美夢是否能成真完全沒有把握,所以才會覺得彷徨,覺得無助,覺得……想逃。

「咕咕噥噥地,在說誰的壞話?」悄悄地,瞿北皇一雙長臂自她身後將她抱住,呵著熱氣的溫唇像水蛭般貼在她的頸項,細細吮嗅,「又在想什麼?」

她愛發呆,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可是最近這些日子,仍常見她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眶卻是微紅的。

是誰這麼大膽,敢惹得她心情不佳來著!

「你!」

「怎麼,你終于想出結論了?」他喜歡她成天將他掛在心口上的滿足感。

望著他洋溢著朝氣的臉龐,李竟輕咬著唇,極力忍住心中那股想伸手去觸模他黝黑發絲的沖動。

「沒有。」

「既然腦子還沒開竊,那就別隨便浪費了,免得愈來愈像個小呆瓜。」伸指頂高她的下頷,微斂目,瞿北皇細細的端詳著她,「眼圈青青的,你最近好像很沒精神,動不動就嘆起氣來,怎麼了?想家?」

「有一點點,拿了薪水不做事,心里有愧,自然會沒精神嘍。」她又嘆氣了,不帶一絲希望地問︰「你今天有工作要派給我了嗎?」有事做,說不定心中的郁悶會消散一些。

「你想做什麼?」

「隨便呀,只要是工作都好。」李竟說得無奈到極點。

她還以為公司在曼哈頓,當他終于在溫泉鄉里得到了身心的完全滿足,心情愉悅的揮別何悠作及秦紜妹那對戀人,心甘情願地搭機離台後,下一站,當然就是直奔辦公室了!她是這麼預想著,誰知道在飛機上耗了十幾二十個小時,又轉機什麼的後,當她自騰在空中的暈眩中清醒過來,他們卻是身處在德州的某個小鎮上。

在這兒,瞿大爺竟然擁有一座放眼望去仍瞧不到終點的大牧場!

心中的感嘆更深、更濃了,看這情形,瞿大爺他當真是大富大貴之身呢,而這豈不正代表……她與他之間的鴻溝更深了。

追尋夢想的希望更加灰暗無光了。

「你是想動一動?」以連想都不曾想過的似水柔情,他用掌側輕輕將她迎風飄揚的發絲撥到耳後,靈活的指頭輕輕地撥動著她圓潤的耳垂,「待會兒有幾個工匠要替馬匹削蹄、上馬蹄鐵……」

李竟微顰起眉頭。「不要,好像很血腥的樣子。」她曾看過工匠為馬兒上馬蹄鐵,就在前幾天。

要為擅于奔馳的強健馬匹釘上一副舒適的馬蹄鐵,相當費工;先要為馬兒修蹄,再將之銼平,那U型的馬蹄鐵還得先烙燙過,然後趁熱在馬蹄上定型,最後再釘上釘子即大功告成。

說來是簡單,但,當心細手巧的工匠一道道手續進行中,她卻不自禁地替無動于衷的馬兒喊痛,仿佛那熱燙燙的馬蹄鐵是被硬生生的釘在她腳上。

「別蠢了好不好?馬蹄那麼硬,又粗又厚的,光只是釘個馬蹄鐵怎麼可能傷到它呢?況且,我們牧場里的工匠全都是一流的,你少在那里窮操煩了!」他口氣雖帶嘲弄,犀利的眼神卻讓溫柔輕輕軟化,「還是,你想陪我一塊兒去喂馬?」

「天陰陰的,好像快下大雷雨,你還想到馬廄去?」真的沒見過像他這種老板,將那麼大一個公司硬推給別人負責,對養馬、賽馬的興趣遠比簽一紙上億元的合約還要濃厚。

「過幾天有四匹馬要出賽,我得去看看它們的營養夠不夠。因為一旦跑馬時,馬匹需要多吃些蛋白質才行。」

「既然你這麼喜歡賽馬,為什麼不干脆自個兒參賽算了?」

「你沒眼楮看哪?憑我這種體格,那四匹賽馬被我騎到豈不倒霉死了?」瞿北皇略有抱怨的哼著悶氣。

她以為他不想身歷其境呀?可若他真上場與賽,一干人看到的恐怕不是群馬振步疾飛的精彩畫面,而是群馬向前齊馳,惟獨一匹垂頭喪氣兼口吐白沫的馬兒因為身上馱了個重量十足的龐大人類,正苟延殘喘地慢步馳向終點的爆笑鏡頭。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唷,你的話听起來頗有幾分譏諷的味道噢?」聊著,體內那股乘風疾馳的沖動強烈地涌了上來,望了眼陰霾的天空,他沒有太多的猶豫,「有沒有興趣?咱們去騎個幾圈?」來到這兒的第一天,他就開始教她騎馬了,雖然她依舊是資質愚鈍得教人搖頭嘆氣,但勉強算得上是差強人意了。

「現在?」

「擇日不如撞日。」

「可是,快下雨了耶!」他沒看到天空陰沉沉得就像整片天快垮下來似的?

「怕什麼,又不是沒地方可以躲雨,況且,真要劈雷下來,我比你高,先死的也會是我,膽小表呀你!」瞿北皇不由分說的攫向李竟的肩膀,「快點,說不定在雨下下來之前,我們就已經回來了。」

「我不覺得這是件好主意耶……」

「無所謂,我覺得好就好啦,走啦,還唆什麼勁兒?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拖拖拉拉的個性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

「你走不走?」他有些惱了。

「呃……」被他猛然向前一扯,她顛躓了幾步,情急之下顧不得其他的,狠狠的將手臂往後一縮,「我不要去啦!」

怎麼也料不到她竟敢公然反抗,瞿北皇驚詫之余忘了反應,而一拉一扯的動作卻讓重心不穩的他向後踉蹌了兩步,仰跌在一堆怪異的軟土上。

「你他媽的笨女人!」

「瞿……瞿先生,你還好吧?」杏眸圓睜,她的心髒停了跳動。

完了,她竟然斗膽到敢伸手推了他一把,這下子……牙床微微顫著輕懼,她連氣都不敢喘了。慘,看來好日子就此結束,擅于記仇結怨的他絕對不會輕易原諒她了啦!

「你說,跌在一堆馬糞上,會好到哪里去嗎?」瞿北皇緊咬牙根,眼露凶光的狠瞪著她。

「馬……馬糞?」她怔怔的望著他身下那堆褐色的土狀物,緩緩地,嘴角開始往上揚起。

唷,她在這兒胡思亂想了大半天,怎麼沒發覺到那麼一大坨的馬糞就在腳邊呢?難怪……嘖,異味四起。

好臭!

???

當晚,吃飽飽、喝足足,洗了個香噴噴的貴妃浴,李竟難得心情出奇得好,眼底噙笑,她興致高昂地將塞在行囊最底層的撲克牌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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