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是單身漢一個,哪有什麼情形不同?」
「啐,誰像你呀!」大老粗一個,沒瞧見人家的女朋友听了後,臉色變得沉郁教人心疼不已,別說是悠作,連她瞧在眼里都覺得挺舍不得的哩。
平心而論,誰舍得跟親密愛人分隔兩地呀,而且一別就是一整年哩。即使是因為行善助人,但,事實就是事實,爭辯不得的。換了她,不到一年,她就絕對會跟那沒良心的男人說莎喲娜啦嘍。
「我又怎地?」
「依你的性子研判,準是從小就爺爺不疼,姥姥不愛。」
「奇怪,我惹到你了?」
「沒。」
「那你咒我做什麼?」
「我高興呀!」原梓朝他笑咧了嘴,眼中的促狹熠熠發亮,「這個理由您大老板接受嗎?」
「啐!」
「呵呵,看起來你挺不滿意我的噢?」
「廢話一堆。」瞿北皇滿腔不滿化為一記大白眼,「閉上嘴,乖乖喝你的咖啡,這會兒還可以讓你有吃有喝的,等去了那邊,你就等著剝樹皮吃好了。」
「不會那麼慘吧?」
「或許。」瞿北皇惡狠狠地朝原梓瞪去。
這女人若蠢到再隨意惹惱他,不必等到她親臨現場去感受那兒的貧疾,待會兒,他就掛個電話給醫療小組的組長加上一條限令,不準任何人提供食物給原梓這該被禁足的女人吃。
「你也要去?」悠悠地,秦紜插進話來。
「對呀,我是隨團的攝影師加助理加……」
「打雜的。」瞿北皇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沒見過這麼愛湊熱鬧的女人,明明沒她的事,還硬就是要湊上一腳。」若不是看在瞿、原兩家是世交,原梓算得上是他從小就看著她長大的,也知道她還算有幾分本事,要不然,她滾一邊涼快去!
「這你就錯嘍,我這是散播愛心耶。」
愛心?瞿北皇不屑地想著。
听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斗著嘴,秦紜妹的心情一點一滴地擰了起來,幽幽的將眼神投注始終凝望著她的何悠作,四目相對,她無聲地問著他。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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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在嘈雜的環境數個小時,一上車,難得安寧的空間柔化了他的憂忡,斜瞟了眼兀自顰眉深鎖,不知在想什麼的秦紜妹,他輕吁著。
「在想什麼?」
「嗯,你……」
「你想問我醫療小組的事情?」
「你看出來了?」她知道自己向來沒有隱瞞情緒的本事,更遑論在他眼前遮瞞他,「你想去?」
「是曾經考慮過。」何悠作很坦白地說道。
若不是實在舍不下她,當瞿北皇第一次向他提起這項義診行動時,他會義無反顧的貢獻出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幫助那些人。
「那麼?」悠作仍在考慮,細細的輕駭與哆嗦自她全身泛起。
「你希望我去嗎?」他反問。
「理智上,我覺得你會去,我也鼓勵你去,可是……我不希望你去。」
「舍不得我?」
「當然嘛。」見他說來輕松,她的情緒更糟了,「可是,我知道自己沒權利干涉你的任何決定。」
「你可以點頭嫁給我,這樣,你就可以明正言順地阻止我去。」
她一愣,忽地有些輕惱。
「你這是威脅還是交換條件?」
「錯了,你別想歪,這既不是威脅也不是交換條件,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陳述,你心知肚明的。」他平和地說。
的確,若她是他的妻,他的一切決定她就有權利可以參與,就可以明正言順且理直氣壯地阻止他去;可她更清楚,只要一許下了承諾,這可能會有的後果……不,她無法承擔這個萬一!
就算是她自私,雖然滿心無奈,但,寧願就這麼與悠作拖拉下去,長長久久,只希望能見他永遠完好的伴在她身邊,也不願輕易嘗試這種或然率不詳的賭注。
「怎麼,你是不是很慎重的在考慮了?」
「嫁給你?」
「要不還有別的嗎?」濃眉倏揚,他伸手覆上她不安拉扯的手,「難道你不想跟我共度一生?」
「我也想呀,但那份命……」
「拜托。」猛地將手縮回,他用力的一拳捶向方向盤,極其挫敗,「我拜托你別再扯到那什麼該死的卦象好嗎?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那東西是死的,是個未知數,可是,我們還活著!」
「你別生氣嘛。」
「我為什麼不能生氣?我愛的女人竟然蠢到讓一張紙來操縱生命,你說,我能有什麼反應?」冷嗤一聲,「如果,它斷定我只剩下三、兩天能活,你是不是就肯立刻嫁給我了?」
「悠作,你別將兩件事情混為一談,我真的不願意……我真的好怕……」會不會就是因為她至今都沒嫁給他,所以,他才幸存著?
他清楚得很,雖然他總是被她的執拗給氣得又惱又怒,但即使沒那張結婚證書,彼此心中的愛戀依舊濃烈,可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悶氣。
與天爭運,向那張木木死死的卦象爭回愛人。這是他偶爾會掛在嘴邊的兩句氣話,她感動,卻更感驚懼。
「怕我真的被你給克死了?」他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我都敢拿命去搏了,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就因為是你的命,所以我才不願意輕易冒險。」小聲小氣,她委屈的為自己辯護。
常常,還寧願那份卦象上批注的短命對象是她,而不是心愛的他,若果真如此,她絕無異議的立即點頭答應嫁給他。
車內的氣氛僵凝半晌,寂靜的夜里,人車漸歇,何悠作向來溫俊的臉龐黯沉著淺淺的不悅。心中有郁、有悶、有氣、有惱更有著無可奈何與悵然的深愛,輕喟著,不自覺地將腳下的油門踩得更重。
「我……我想回我住的地方。」她囁嚅著說。
只要事情一牽扯到那份卦象,悠作就會發怒,就會心情低落;而只要他的臉色一沉下來,她就不由自主的覺得心虛。真的是心虛,胸口總有一股是自己對不起他的感覺悄悄地涌了上來。
對于一個男人無怨無悔地為她付出一切,心中的感動無法言喻,可她卻被心中那份莫名的恐懼給束縛,不肯放心地與他攜手並肩來面對命運,雖是為了愛,但她的頑固屢屢傷了他的心,她知道,所以心里更是愧疚。
「不準!」
「但,你今天心情不好……」
「你怕我怎樣?對你動粗?」
「別說氣話好嗎?」見他動怒,她的心更疼,「今天晚上我們都不好受。」她心里還在想著醫療小組的事情。
會不會,悠作一氣之下真的就此離她而去?
「既然知道大家都不好受,就不要再說些會讓我生氣的事情。」早已經習慣在紜妹身邊打轉,尤其她這陣子又都住在他那兒,這會兒她莫名的要求要回住處,他的心里有著恐慌。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需要空間。」
「你要空間?」她這突兀的要求讓他的怒火消斂不少,「可以,待會兒回到家,我會將自己關在書房里。」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載我回家好不好?求你!」
「為什麼突然又想回那兒?」遲疑數秒,他悄聲問,「是不是我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老忘了她的心緒極易感傷,他方才的話會不會太重了?
「沒有,不是因為你的話,而是,我覺得我得靜下心來想一想。」
「想?」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嗯。」
最近,悠作的情緒愈來愈不穩了,逼她許下承諾的動作也較往日頻繁,雖知多半也是因為她的工作而導致他的憂慮情緒倍增,但,她覺得自己也該好好的想一想。真的是需要徹徹底底地面對懸著在心中多年的魔魘。否則……不知為何,她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