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哼,等你入殮那天我會幫你刻字。」說實在,這老頭對他還算不錯,流浪這些年,沒有錦衣玉食卻也沒餓著他。
照一般常人眼中,當乞丐就該是不務正業,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處處受人白眼的低下階層,但實際不然。每到一個城鎮,不時出現一堆穿著破爛、身上系麻袋的乞丐朝他們打躬作揖。
齊小七心里疑惑之余卻不至於笨的去問,讓這目中無人的老頭更加狂妄自大。不過,經過路上所听所聞,打量老頭手中的綠竹杖和小指上的碧玉指環,眼前這個糟老頭真如他自己所言,是丐幫幫主瘋俠醉丐。
只是他為什麼會找上他?這一直是問號。
小七意興闌珊的打著呵欠,「你鬧夠沒,臭老頭!」逃婚後,他已經好些天沒好好睡了。
被綁回君山後,他被逼著念書學武也就罷了,而今居然還把他後半輩子,拿來當幫派利益結合的工具,妻子的人選直接替他作決定。
他不是木偶,他可以答應他回君山幫忙清理門戶,答應繼承丐幫武功,可沒要把一生埋葬在一群叫化子的手里。
「你……你這死兔崽子,翅膀沒長硬就想飛?」齊非仁站出三七步,綠竹杖在地上一點,拔高音量,「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成了武林盟主就天下無敵,憑你那三腳貓功夫想贏我還早得很,有本事就來跟我打,打贏了我,丐幫幫主位置就是你的。」
「沒興趣!」又不是頭殼壞掉,沒事攬個丐幫幫主名號把自己累得半死,被迫在競爭中搶下第一,他就已經後悔不已。
後來說好拿下武林盟主就不強迫他繼承丐幫,還他自由,誰知一轉眼老頭出爾反爾,拿他當貨物出售,賣斷他終身。他終於明白他說話跟放屁一樣,說話不算話是家常便飯。
「死老頭,你不會忘記了吧?我可從未答應過你任何事。」全都是他自己一相情願。
「對呵,這麼說也對。」腦筋一轉,齊非仁趕緊轉口,「不對,不對,你是我的徒弟就必須听我的,師父我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哪有資格說不。」差點給他拐去!
「哼,臭老頭你似乎還沒搞清楚,我可從沒拜你為師,是你一個人在唱獨腳戲。」為老不尊,再相信他就真的比白痴還笨。
「這可由不得你,打從你當上我徒弟後,就注定了你擺月兌不了的命運,我已經幫你決定好!」他注定要當丐幫幫主。
「那你乾脆養一條狗比較省事。」齊小七挪揄著。
「養狗是比你忠實,至少不會我叫它往東它往西。」
「既然狗比我好,你何不去養狗!」輕扭動一軀,結果發現網子越束越緊,不像一般麻繩制的網。
齊非仁涼涼的說︰「沒用的,這魚網是塞北蠻牛筋制成,沒那麼容易給你掙月兌,這可是我特地跟大漠狂幫幫主給拗來對付你的!」
狂幫,塞北第一幫,跟中原第一幫丐幫並峙而立,因緣際會的在他尋覓徒弟的同時,在塞北救了那幫主一家人。
「我跟他也算是忘年之交,他悟性比你高,脾氣斯文溫和,待人有禮、謙沖自牧,哪像你這麼執拗任性不听軟化,不知好歹,要不是他已經是狂幫少幫主,我還真想把他拐回丐幫……」
「我渴了。」冷不防的齊小七冒出一句打斷他。
齊非仁臉色一青一白,「你……」可見他剛剛一番話全是廢話!說話的人沒喊累,听的人喊渴。
「老頭子,你不讓我喝水,到時我渴死了,你這些年教的功夫就白費了。」齊小七懶洋洋的道,對付這老頭多得是辦法,只是懶得動腦。
「好好,我的小祖宗。」齊非仁隨手將打狗棒往地上一插,五尺綠色竹棍入土七分!「看好這綠竹杖。」交代完便施展輕功離去。
「快點!別讓我等太久。」齊小七對他背影喊著,飛至樹梢上的人影腳下打滑險些摔下樹,他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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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朗朗,風光明媚的山林間。
好餓喔!
離開惡虎寨的仇痴君扛了一麻袋的乾糧下山,本來打算邊走邊吃一路走到京城,誰知下山才不過一日,麻袋就空了。
她餓困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要打野味也沒溪也不見半只飛鳥,她又累又餓又渴。
「肚子好餓喔!」她喃喃自語,後悔只扛一麻袋乾糧上路。
她很小便被惡虎寨的老爹收養。
原本她莫名其妙被不認識的老爹搶到惡虎寨,他待她極好,買吃又買新衣服給她,讓她樂不思蜀,可是第三天當她吃起第三大碗公的飯時,老爹告訴她他後悔了,決定送她回家,她沒有意見,反正有得吃就好。
但返家時,她父母卻急忙推她出門,還說要她跟著新爹才可以有好吃有好穿,光想到吃,她就不置可否的跟著新爹又回轉惡虎寨,沒有拒絕的原因,是平常還是可以溜回家去看爹娘。
可是隔了半旬的中秋日,她帶著老爹交代的月餅返家,爹娘已不知去向,房子空蕩蕩,從左鄰右舍口中得知,爹娘是她走後當晚就連夜搬走,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點她一直想不透。
她邊吃月餅邊回到惡虎寨,新爹叫她不要想太多,乖乖待在惡虎寨,他會養她一輩子。
騙人,如果是養一輩子,他就不會丟下她們姊妹去地府找閻王爺,還扔下什麼寶藏的謎題給她。
仇痴君撫著肚皮,仰望天空,如果太陽是大餅,雲朵是棉花糖那該多好。現在回頭回山寨一定會被那些姊姊們搶先,寶藏代表可以買無數的包子。
想到吃的,她不禁加快步伐,只不過,「這里是哪里?」
環顧四周,一只飛鳥都看不見,四周芒草叢生,風吹來濃稠的腥味,對吃特別敏感的她鼻子比一般人還靈。
「這是什麼味……哎呀!」突然腳下踢到一個物體,她整個身體往前跌去,跌個狗吃屎,勉強從地上爬起,「痛死我了!搞什麼東西,果然肚子一餓就霉運上身。」
她回頭看是什麼東西橫出草叢害她跌倒,是一個穿著襤褸的老頭子。
她起身低問︰「老伯,你怎麼睡在路邊,會著涼的,快醒醒。」她推了下地上躺著的齊非仁。
「呃,我我……」齊非仁吃力的撐開眼皮,怎麼也沒想到他威震八方的瘋俠醉丐居然會遭叛幫余孽暗算!
他們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小七,他得去警告小七。
「姑姑……姑娘,麻、麻煩你將這幫主信物碧玉環和這張牛皮書交……交給塞北狂幫幫主……拜……拜托……」
「老伯,你要不要緊?你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仇痴君搖晃了下剩下半口氣的齊非仁,明明身上沒半點外傷,可是他的臉色卻蒼白得像鬼。
「我沒事,姑娘……請你替……我轉達……給狂幫說丐幫內有叛徒……」冷不防他攫住她的手,像鐵鉗一樣掐痛了她。
「老伯,你抓痛我了。」仇痴君皺眉,使勁撥開他如枯枝的手,「老伯,你到底想說什麼,說話別斷斷續續的,我听不懂,還有,你是哪里不舒服,我帶你去找大夫好了,對了,我大姊有送我一顆救命仙丹,你等等,我拿給你……」
「不用了,我沒事,請你帶小七去漠北狂幫……拜托你……小七在前面的林子里……」齊非仁手指著前方陰森森的密林,他一定得想辦法警告小七,請狂幫來幫忙保護他。
「老伯,你既然沒事自己送他去不就得了,我要趕路沒有時間。」仇痴君站起身,才要舉步,冷不防腳踝被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