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戲龍 第2頁

「公子,有嬰兒哭聲。」龍府門口,兩名黑衣人剛下馬,站在門外,斗笠遮住他們的容貌。

「海兒,去敲門。」粗啞低沉的嗓音不怒而威,他正是千里迢迢從海上歸來的龍御雷。

「是,公子。」個頭略小的海兒,走上長滿青苔的台階,看著紅漆斑駁的大門,連門環都沒有,只有門上隱約看得見門環的痕跡,只是不知道何因不翼而飛,該不是被拿去典當了吧?

他異想天開的想著,殊不知還真給他猜中了。

當他手指關節弓起,正要敲下時,門突然打開,門內兩個女人正面對面的起了爭執,她們似乎沒發現他。

「都是你沒事找事收留他,瞧,現在叫我去哪里生女乃給他喝?」羅姨怒視抱著小孩的莫小君。

「羅姨,龍大哥曾跟我說過你以前曾做過人家女乃娘,後來才來龍府擔任龍大哥的保母,嬰兒沒女乃找你有什麼不對?」莫小君振振有詞。

「那是以前,女人家要懷孕才有女乃水。」

「那現在為什麼沒有?」

莫小君對男女之間身體構造懵懂,她只知道男女只要咿咿喔喔後,小孩就會從女人肚子蹦出來,這是她行乞時偷溜進妓院听來的,還有什麼一男一女躺在床上模來模去就可以生小孩,還有吃了打胎藥就不會有小孩。

所以年紀輕輕的她雖然是乞丐,但為了不想多個小孩來搶她飯碗,她發誓絕不讓男人踫觸她的身體,即使是老乞丐也一樣。

羅姨瞪著充滿疑惑的莫小君,哭聲讓她頭大,她忘了莫小君是個棄兒,沒爹沒娘的哪有人教她女人家的事,就算大少爺傳授莫小君知識,對這女人私密也會羞于啟齒,更別提教她那個……

「小君,你葵水來了沒?」羅姨壓低聲音問。

「什麼是葵水?你說大聲一點,我听不見。」嬰兒哭聲掩蓋羅姨的嗓門,莫小君只好拔高音量。

「噓,你小聲一點,想吼破羅姨耳朵?」羅姨捂著臉耳。真丟臉,還好府內的人都躲得遠遠,巴不得避這小嬰孩的魔音穿腦,自然不會听到她們交談,而府外都是田,她視線移到門口,話打在舌尖,「那……那。」霎時,羞愧的火藥在臉上炸開。

「什麼呀?」個頭較矮的莫小君順著羅姨視線往敞開的門外,「天那!是馬耶,好漂亮的馬,這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眼中閃著錢光,自然忽略門外兩個龐大的身影。

莫小君抱著嬰兒,一古腦兒的沖到馬兒身邊。

「小心!」吼聲同時出自三個人口中。

羅姨回神可是大吃一驚,天知道那高大難馴的馬兒會不會踩扁瘦小的莫小君,她甚至才一只馬腿的高度。

而龍御雷大叫的原因是他的馬會認人,若不是它認識的人,下場就跟海兒上殘留的馬蹄印一樣,讓人永生難忘。

奇跡出現了!

「不會啦!羅姨你別緊張,呵呵,他很溫馴嘛。」

溫馴?!海兒怯懦的瞟著冷銳的馬眼,天知道他為了照顧它可吃盡多少苦頭,斷了五根肋骨,斷腿三次,兩次被馬踩,每次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

羅姨繃緊的心情才稍稍松弛下來,轉而深思的打量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高大男子,可惜斗笠邀去他們的容貌,她想到若不是雞鳴狗盜之輩何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她神經再度拉緊。

而跟馬兒相偎的莫小君似乎未發覺,笑聲如銀鈴,懷中嬰兒依舊哭得慘烈,她忽然靈機一動,想到可以騎馬兒到城里買女乃水解決燃眉之急,但抱著嬰兒不方便上馬,于是她不假思索的將嬰兒往旁邊一塞,「幫我拿著。」也不管是否有人站在她身邊接著小孩,提起裙擺就要爬上馬。

「啊——」羅姨差點嚇破膽的尖叫,不啻是因為她隨便將小嬰兒塞給陌生男人,還有她妄想上馬的危險舉動。

「羅姨,別叫,馬會被你嚇到。」莫小君試圖安撫著馬兒。

可惜馬兒像是使脾氣,給她模可以,似乎不願意讓她騎上去,桀驁不馴的移動著,不讓她輕易靠上。

莫小君揪著韁繩,一邊試圖跨上馬蹬,一邊誘哄著,「別亂動,馬兒乖乖,等一下放你吃青草。」

「神風不會讓你騎它。」粗沉的嗓音平靜得感受不到一絲情緒波動,讓海兒膽戰心跳。

「原來你叫神風呀!」這時,莫小君才猛然意識到這說話聲不是羅姨那拔高音的嗓門,她回頭,「你是誰?啊——你怎麼偷抱我的小孩?」她急忙放開馬兒,趕緊搶回哭啼的嬰兒。

「他們應該是馬的主人。」羅姨趕緊上前,捍衛嬌小的莫小君和嬰兒,冷月兌著身材高大的他們,宛若母雞保護小雞的神情。

「請問哪位是龍夫人?」海兒瞧見她們這舉動,啞然失笑,憑她們這兩個弱女子,光他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打倒。

龍御雷解下斗笠,露出一張粗擴剛毅的臉。

「你是……」望著滿面風霜的黝黑面孔,清晰可見的是額上那似閃電的疤痕,羅姨眉頭輕蹙,倏地大叫,「啊——你是少爺!」

「少爺?」莫小君一頭霧水,「少爺不是死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他是龍家的二少爺,就是大少爺交代一定要找回來,擁有龍府一半繼承權的雷二少爺,那個疤痕就是證明!」她指著龍御雷劉海下清晰可見的舊疤。

「就是龍家那個私生子。」莫小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小君。」羅姨上前扯了下她的袖子,覷了覷面無表。清的龍御雷。「二少爺你好。」

從來沒有人敢大刺刺的在龍御雷面前提這三個字,那代表不名譽的出生,而這位叫莫小君是現存的第一人。

「羅姨,有什麼關系,是私生子又如何?至少有家,還有姓,還知道自己爹娘是誰。」莫小君燦亮的水眸快速閃過一抹黯然,而龍御雷捕捉到了。

她迅速的恢復親切自若,「你好,我叫莫小君,我是你大哥的妻子,我從龍大哥那里听過不少關于你的事。」

龍御雷抿著冷硬的唇線,不發一語,很少有人能直視他的臉,而她卻敢看著他深邃寒瞳,不知是她膽大包天還是天真?

「你是收到我寄的信了?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寫信,雖然寫得不是很好啦。」

莫小君跟他閑話家常,無視他刀鑿斧刻的深鐫臉龐散發出的冷漠,某種無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自他四周向外進射,令旁人不禁為她捏把冷汗。

羅姨幾乎以為自己要昏倒,這笨丫頭到底會不會看人家臉色?

「龍大哥說什麼也一定要把你找回龍府,所以我拼命的寫了好幾封,你看完了吧?我可是寫了不下幾百次,浪費不少紙。」想到紙是用錢買的,她的心就淌血,「還好那些紙只要趁墨未干,用水浸泡後,沖掉紙上墨汁,再晾干就可以重復使用。」

這也正是為什麼到龍御雷手中的紙變得如此粗糙,像茅房用的草紙。听她這麼一說,他腦中閃過某種不安,她該不會用用過的草紙洗過,再拿來寫信吧?想到這,他濃眉攏起一個結,非常淡,卻讓海兒心膽俱喪。

海兒趕緊開口提醒,「公子,我們來這是做什麼?」那是龍御雷動怒前兆,這是海兒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心得。

龍御雷鎖起的眉卻絲毫沒有松解的跡象,他淡掃了眼正哄著嬰兒的莫小君,慢慢的開口,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低啞的嗓音充滿磁性。

「你就是莫小君,我的嫂嫂?」

「嗯,龍大哥是個好人。」

莫小君漾著甜蜜的笑,不知為何看在龍御雷眼里卻十分礙眼。「她是嗎?」轉向羅姨,問她不如問旁人比較有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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