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女婿(上) 第2頁

「小姐,」司徒伶強迫自己壓下激動的情緒,緩緩的半跪到謀水心身旁,圓圓的大眼仔細觀察著小姐的神情。今天小姐居然開口托孤,她知道一定有大事將要發生。「難道躲不開嗎?」

謀水心淡淡的搖了下頭,「收拾細軟,時候一到就快走。」

「不等姑爺嗎?」

「等。」謀水心的美目望向依然不見人影的小徑,「等相公回來,我們吃個飯,妳就帶著舞揚走。但是我跟他……已經走不了了。」

這是不對的!司徒伶搖頭,緊拉著她的手道︰「小姐,如果妳能預知不測,不如我們現在就走。」

「不!」謀水心視線穩穩的看著她,「我與妳姑爺談過,我們絕對不會用上天賜予的能力妄自轉換世物變化,畢竟逆天而行,最後也只有招致不幸的下場。若我跟著妳們走,只怕最後連妳跟舞揚都走不了。今天若是我的命該絕,我認了,但妳與舞揚……並不是這樣。」

「小姐!」

謀水心的手輕覆在司徒伶臉頰上,柔聲說道︰「伶兒,我們親如姊妹,妳是此生我最信任的人,舞揚交到妳手上,我可以放下千百個心。只是妳得記住一件事,牢牢記個明白—帶著舞揚,一輩子不可回苗疆!舞揚此後得隱姓埋名,別告訴任何人她爹是尹了凡,娘親是謀水心。」

司徒伶的淚水在眼眶打轉。

「去吧。」謀水心柔柔一笑,「不用帶太多東西,只要到了山腰的破廟,應該就安全了。」

司徒伶站起身,擦了擦眼淚,轉身進屋子里去收拾。

謀水心緊抱著懷里的小小身軀,貪戀著女兒身上的溫暖。這是她此生最珍貴的寶貝,身上流的是尹、謀兩家的血—苗族兩個最優秀的巫靈世家。

她輕搖著女兒,撫模她的發。舞揚的血統將可以帶她走向不凡的人生,卻也可能使她慘死荒野。若能選擇,她只願女兒平凡過一生,這是一個娘親最卑微的心願。

「天地神靈,水心今日所為若真有錯,就請將禍全都降臨在我身上,別為難了我的女兒。」深吸口氣,謀水心在心中下了決定,她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條細致的銀煉,鏈子中間有個墜子,上頭瓖了一顆發亮的紅寶石。

「娘,這個石頭好漂亮!」尹舞揚眼楮發亮的看著寶石。

「是啊,這是外公送給娘的。」謀水心微笑的看著自己女兒,柔聲說道︰「今天娘送給舞揚好嗎?」

「好啊。」尹舞揚開心的接過手。

「娘替舞揚戴上。」她將銀煉小心翼翼的系在女兒的腳踝上,「此生……都拔不下來了,舞揚不可以生氣喔。」

尹舞揚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條銀煉,是苗疆歷任黑祭司花了數百年神力所打造的,上頭的紅寶石更是用歷代祭司的鮮血才養成。銀煉原本供奉在神舍之中,但在夫君帶著她離開苗疆那日,她爹親自在祭壇前將這條鏈子交給了她。

想起離去那時,爹欲言又止的慈祥目光,看來,他老人家早就已經算到了這麼一天。但若連爹都無力回天,那麼以她的能力……也只能接受命運了。

看著小舞揚興奮的動著自己腳踝上的鏈子,她不由得露出一個淺笑。

舞揚一旦戴上這條鏈子,除非回到苗疆、由黑祭司在祭壇前親自取下,不然除非死亡才能解開。最重要的是,戴上鏈子之後,不論有任何的特異能力都會盡失,與常人無異。

這條銀練將封住舞揚深不可測的能力,只希望這個舉動真能保住她的生命,守護她一生。

「別吃了。」謀水心輕笑著拿走女兒手中吃了一半的饅頭,「進去吧,娘給妳做了梅花糕,順便去給伶姨看看妳的鏈子。」

「好。」尹舞揚興奮的跳下來,看著娘親,「娘不進去嗎?」

謀水心搖了下頭,「娘還想在這里多坐會兒。舞揚乖,進去吧。」

「是。」小小年紀的尹舞揚沒有多想,輕快的跑進屋子里頭。

她愉快的邊跑邊看著腳上的銀鏈子,等爹爹回來,她也要給爹爹看,讓他看她擁有的這個漂亮小玩意。

不斷飄落的雪花灑在謀水心身上,但她依然不為所動的坐在原地,直到听到了急促的馬蹄聲,她才緩緩站起身。

陰暗的小徑盡頭出現了一人一馬,在大雪之中奮力的前進。

馬匹才停住,上頭的人便拉下罩帽,掙扎著滑下馬。

「相公!」謀水心立刻上前,扶住滑下馬的男子。

「走!」尹了凡的手緊抓著她,「帶著舞揚快走!」

在踫觸到夫君的瞬間,她立即察覺他身上流下的溫熱液體,抬手一看,鮮紅的血怵目驚心。

看著他俊美卻蒼白的臉龐,她臉上也不見血色。

「我們滅了白狐一族!」尹了凡澀然的開口。

「相公……」謀水心幽幽的望著他,「你怎麼會這麼做?」

看著妻子一臉平靜,尹了凡在心中嘆了口氣,看來她已經預知了他的所作所為。

雖說人妖本不同界,但並非妖物盡是邪惡,正如人也非全是好人一樣,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人妖殊途,各守其道倒也相安無事。

他學得一身好功夫承襲祖業,能與妖物溝通,更懂陣法誅邪鎮妖,但也正因為如此,從小他便被教導處事必須小心謹慎,絕不濫殺無辜,但這次……他卻滿手血腥,滅了狐族。

「有只狐精迷惑了當今太子。」尹了凡臉色蒼白、聲音虛弱,一切都怨不得人,只能怪自己信錯了人。「還記得和卓師兄嗎?原來他現在已經貴為當朝國師,而他妹妹更成了太子妃,那日便是他派人前來請托,說這只狐精使太子瘋癲,盼我出手相助。太子乃君王之本,本一搖,天下搖動,我原以為這麼做是行善一件,誰知……錯得離譜。」

和卓……謀水心搖了搖頭。打小她就不喜歡這個師兄,他雖與夫君師承同門,但卻野心勃勃,性情乖戾,學成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鄉。

記得當年他離去時,還到祭壇來了一趟,想要帶著她一起走,但被她嚴辭拒絕。這輩子,她永遠記得他那雙滿是盯著她看的雙眸。

沒幾年,就有消息傳回,說他當了一朝國師,還深受皇帝的寵愛,不過這畢竟是師兄個人之事,不論榮辱皆與他們夫妻倆無關,誰料到此刻夫君會因顧念同門手足情誼而鑄成大錯。

「相公,既然已成事實,」她抬起手,輕輕撥掉他發上的白雪,「那就別往心頭擱去。」

「娘子,妳不懂。」看著妻子柔美的臉龐,尹了凡萬分羞愧,「無故滅了一族人,不單為夫的我滿手血腥,更將我們推向險境。」他抓住她的手,「舞揚……和卓那家伙知道我倆成了親、還生下舞揚……他想要舞揚!」

提到自己的心頭肉,她一僵,「什麼?」

「師兄知道舞揚乃妳我所出,舞揚與生俱來的神通是他所要的助力。」

謀水心一震。他們夫妻自小皆顯露出不同常人的卓越能力,而舞揚乃兩人所出,她的能力更在爹娘之上是可以想見的事。

「師兄有成王的野心,舞揚的靈通能力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這次滅狐族也是師兄一手主導。太子雖戀上狐族女子,但是並不瘋癲,那只是一份單純的男女之情,而師兄趕盡殺絕,是因為太子與那狐族生下一子,可能成為他稱王為帝最大的絆腳石。可惜我殺了那只得道的白狐,也就是狐族公主,是她臨終前全盤托出真相,我才知自己錯得離譜,但已經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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