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爹和堂哥打的如意算盤,把她送去和親做利益交換。「噢。堂哥你想太多了,人家豈會看上我這庸俗的平民百姓。」
「听說這小王爺擁有無數金礦和銀礦。」
「听起來他條件挺不錯的!」是頭大肥羊,毫無預警的,朱昊赤那睥睨一切的臉龐又竄入她腦中。
「而且這個男人你也熟。」
手上算盤滑了下,踫觸到她桌上的銀兩,銀子掉落地面,金銀芝沒去撿,眯起美眸逼視金翔。
「堂哥,你最好老實招來,什麼叫我也熟?」
「你逃家那些日子都跟他廝混在一起,你會不知情?」金翔牲畜無害的微笑著,愜意的喝著茶水。
「你說的該不會是朱昊赤?」
「嗯,他和當今皇上可是親如手足,擁有全大明最大的大通錢莊和無數礦場,要是能夠嫁給他就等於掌控了大明的經濟命脈。」就連皇上也未必有他有錢,這都歸功於他那天下首富的父親,不僅經商有一套,後來還娶了大明公主,哪個不識相的敢不買帳?而他們一家受皇室重視的程度,可由小王爺從國姓看出。他家一跺腳,大明經濟也會跟著動蕩。
啪的一聲,帳冊被金銀芝硬生生的扯下數頁,沒由來的一股氣梗在她的胸口,擠壓著令她難受。
他居然是小王爺!
自唐宋起,廣為流傳著這麼一句諺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古往今來,兩地並列為騷人墨客的最愛。
杭州城,地近西湖,在大運河開通後,杭州可直通長江,連接蘇州,運河上,畫舫笙歌撩人,兩岸綺窗朱戶,綠幛珠簾,盡是茶館酒樓。
位於杭州東大街的富貴客棧二樓靠窗的雅座,上官弘毅莞爾的看著頻頻打呵欠的朱昊赤。
「好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上官弘毅端起酒杯淺啜。「既來之則安之,朱兄何不開心點?」
「你話很多。」懶洋洋的朱昊赤掀了掀眼皮,燠熱的氣候讓他只想昏睡,怎麼都提不起勁來。
想起那刺眼的一幕,便有如一根刺梗在他胸口。那女人居然歡天喜地的跟個虛有其表、穿著光鮮亮麗的野男人毫不眷戀的離去,連跟他告別都沒有的完全把他拋在腦後,也不想想她落難的那些日子是誰在照料她?
懊死的,那種唯利是圖,看到有錢的男人就跟著走的女人,他發誓要是再遇上她,他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不會再蠢得當她的冤大頭,還有也要把那塊御賜黃龍玉佩要收回來。
上宮弘毅不懷好意的眼珠子一轉,突然大叫,「是金姑娘。」明明在乎得要命,卻逞強的裝作若無其事,還警告旁人不許提及這個名字。
「金——」他心神一振的東張西望。哪有個影?這二樓雅座早被包下,空蕩蕩的廳堂只有他們這桌。
上官弘毅忍不住大笑,「哈,一提到金姑娘,你倒精神抖擻。」
被戲弄的朱昊赤兩道濃眉攢起,沒好氣的把酒潑了過去,上官弘毅不慌不忙的側身避開。「君子動口、小人動手。」
「去你這偽君子,太閑去查杭州知府跟龐老頭勾結的罪證,別來煩我。」朱昊赤慵懶的打了個呵欠。
被要了之後涌現心頭是無法言喻的濃厚惆悵,和她抹不去的嬌俏容顏……夠了!別再想了。
那趨炎附勢、見錢眼開的女人有什麼好?誰有銀子就跟誰跑,他絕不會再傻傻的上當。他絕不承認自己在想那個貪婪的女人,一定是太久沒女人的關系,對,一定是這樣沒錯。
朱昊赤佯裝恰然自若的將腿擱在板凳上,整個人倚靠著窗欞,眼皮下垂等待周公來找他下棋。
「金姑娘!」一聲訝然逸出。
「你還玩?」懶洋洋的挑起一邊眼皮,橫了眼對面突然站起身的無聊男子。
「爺,真的是金姑娘。」站著的王忠遲疑的指了指客棧對街的轉角,翩若驚鴻的金銀芝穿梭在來往的人群中。
朱昊赤猛地轉頭,一眼就找到佇立在擁擠人潮中的她,一襲鵝黃羅裳勾勒出她曼妙的體態,鵝形臉蛋上綻放的微笑比陽光還燦亮耀眼,舉手投足散發誘人的優雅,看得他呼吸一窒,不由得心跳加速。
從山林相遇一直到她不告而別,她始終擺張臭瞼給他看,沒想到她笑起來那麼美,那麼動人、心魂……
「她在干麼?」朱昊赤就算心蕩神馳,表面上仍裝作滿不在乎,不屑的撇撇嘴,殊不知邃眸底的熾熱光芒早已泄漏他翻轉的心念。
「爺,要小的去看看嗎?」
「不用了,那個死要錢的女人有什麼好看。」嘴里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眼神卻忍不住飄了過去。
她在跟那個衣衫襤褸的小表交頭接耳的說什麼?為何她可以對那小表笑得那麼美,對他就沒好臉色?
「王忠,去結帳。」一抹狡猾之光掠過上官弘毅的眸底,從容的舉杯飲完杯中茶,開口示意。
「是。」王忠餃令下樓。
「你干麼?」朱昊赤疑惑地問,只見上官弘毅帶著小安子準備離席。
他優雅的甩開隨身紙扇,笑咪咪的道︰「我去跟金姑娘打聲招呼,好歹我們也稱得上是朋友。」
「你以為她會認你這朋友嗎?她眼底只有白花花的銀子。」朱昊赤冷嘲。
見到穿著華麗的有錢公子哥就跟人家跑了,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麼值得眷戀?越想越覺得氣憤填膺。
上官弘毅聳聳肩,笑得很賊,「無所謂呀,跟她說說話也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哈哈哈……」
朱昊赤目送他緩步下樓,內心掙扎著去與下去,坐立難安的扭動身軀,終於渴望戰勝了男人自尊,他發出一聲暴喝。
「慢著。」
上官弘毅停在樓梯邊,挑眉回睨著他。
朱昊赤耳根微熱,結結巴巴的開口,「我、我也去,但,我事先聲明,我是陪你去,不是我想去。」
看著好面子又愛逞強的哥們,上宮弘毅忍俊不住的以扇掩口。「是是是,朱兄,那就一起走吧。」
午後清風徐徐,吹得人心浮躁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銀子姊姊,你真的幫我找回我娘的遺物。」小男孩激動的握緊金銀芝遞來的破爛香囊,捧在懷里,熱淚盈眶。
「這沒什麼,以後自己小心一點,別再弄丟了。」金銀芝溫柔的撫著他的頭,憐惜不已。
「銀子姊姊,謝謝你。」
「快進屋去吧!這回可要藏好,別讓你後娘發現了。」
他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走進屋里。
望著小男孩消失在漆黑的木門後,金銀芝不禁想起她那長年臥病在床的娘親。她已經不記得娘親的模樣,甚至連一樣可以追憶她的東西都沒有,一時間鼻頭泛酸,眼淚無預警的滑落面頰。
「給你。」這時橫來一只大手。
「赫,怎麼是你們,嚇死人了?」金銀芝眨了下氤氳著水霧的明眸,訝異的瞪著那黝黑粗實的大手上的白帕。
「擦擦臉吧,在大街上哭得那麼難看,連鼻涕都跑出來了。」朱昊赤惡聲惡氣的口氣里藏著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柔。
金銀芝臉兒一紅,可嘴上仍逞強的道︰「要你管。」毫不客氣的將白帕拿來擤鼻涕,不拿白不拿,有便宜不貪枉為人。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該不會連這麼小的小孩都不放過吧?」朱昊赤見到她不知怎地精神就全來了,忍不住嘲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