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抱在懷里跑了那麼大一段路,他施展輕功乘風而行,臉不紅氣不喘的,反倒是她頭暈目眩,心跳急促,全身骨頭像快散了一樣。
「抱歉。」朱昊赤意識到失禮,趕緊放下她,只見她蓮足一落地整個人就彎下腰蹲在地上,而且臉色看起來蒼白無血色,他不禁擔憂的問︰「銀芝,你還好吧?」
蹲在地上的金銀芝低喘一會兒,勉強抬起頭,橫了他一眼。「都是你啦,害我金子銀子都掉光了。」
朱昊赤嘴巴張大,哭笑不得。原來她蹲在地上是為了撿逃難時掉落一地的金銀!
「啊,我的銅錢……」她將抓滿金銀的雙手塞進袖袋里,冷下防一枚銅錢從手指縫溜走,她急忙撲向滾動的銅錢。「好險。」及時抓住銅錢,她坐起身抬頭,剎那,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淙淙溪流,不遠處還有座熟悉的深潭,時光流轉,記憶在腦海中翻騰……
「小姐,你沒事吧?」一旁的小鈺連忙攙扶起出糗的小姐,對眾人尷尬的一笑。汗顏呀!豈料這時金銀芝突然掙月兌開她,跑到朱昊赤身邊對他拉拉扯扯,大家閨秀的形象蕩然無存。她忍不住拍了下額,好想裝昏過去。
「昊赤,你過來看,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金銀芝興奮得像個發現寶藏的小孩,拉著朱昊赤到不遠處,那座徜佯在陽光中的深潭旁。
靜謐的天空下,紅色的霞衣披上山林,倒映在深潭上,將綠色的湖面染成一片璀璨金黃,景物依舊。
朱昊赤淡掃了一眼,未了視線停在她沁著薄汗的粉女敕嬌顏,他沙啞的低喃,「你是說我被你誘騙,人財兩失的地方嗎?」
金銀芝放開他,一手擦腰,一手戳著他的胸口,微嗔道︰「什麼誘騙,我這是姜太公釣魚,你自願上鉤。」
朱昊赤不覺莞爾,大掌裹住她縴細的手指,掬至唇邊蜻蜓點水的一啄,「是、是,我自願被你套牢一生一世。」
金銀芝感覺指尖傳來一陣酥麻,耳根子泛起熱浪,她忙不迭的抽回手,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別胡說。」
「難道之前客棧里發生的一切你都忘了?我可是記憶猶新,你的大膽告白,還有吻……」
「別說了。」金銀芝羞窘的捂住發燙臉頰。天哪,她居然在眾目睽睽下大膽獻吻,她沒臉見人了。
「要我喚起你的記憶嗎?」他輕柔的勾起她的下顎,漾著柔情的深邃眸子緊緊鎖著她。
金銀芝悄悄的栘開手,小心翼翼的窺看,不期然與他四目相接,他熾熱的黑瞳簇著危險之光,直勾勾的,直達她的靈魂深處,她發現呼吸變得急促,整個人像著了火,只听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和他濁重的呼吸聲,他沙啞充滿磁性的嗓音勾去她的心神,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朱昊赤目光灼灼,眼中只有她嬌美的臉蛋,瘩癥的低喃,「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忍不住想吻你……」雖然他是有這個企圖,但沒忘記還有旁人在,而且正有腳步聲接近中……
「咳咳。」上官弘毅輕咳了兩聲,「抱歉,打個岔,時候不早了。」
金銀芝一驚回過神,連忙跳開,背過身面對潭水,撫著熱辣的臉頰。她居然差點跟他在荒郊野嶺……差一點就……天哪!想起剛剛險些發生的親熱畫面,她腿軟的蹲下,望著波光粼粼的潭面,上頭竟浮現他深情款款的英俊臉龐,她眨了下眼,猛地回頭,發現他並未站在她身後,她再次回頭,水里仍是他溫柔凝視的倒影……天哪,她肯定中毒太深,居然滿腦子都是他!
「我們今晚就先在這里打尖好了。」斜瞪了眼程咬金上官弘毅,朱昊赤指示道︰「王忠、小安子。」
王忠隨即就地取材,準備打野食,小安子則以竹和石當爐具,生火煮水,並把四周雜草清除,整理出一片大空地。
「我也來幫忙,小鈺。」金銀芝開口。忙碌一點,至少不會想入非非。
夜涼沁水,蟲鳴蛙叫聲此起彼落,近得像在耳際熱絡的交頭接耳,與木材燃燒的劈哩啪啦聲響交織成夜的樂章。
「弘毅。」趁著夜深人靜,大家都熟睡了,朱昊赤以彼此听得見的音量叫道,先比出了個噤聲手勢,再瞟了眼相擁熟睡的金銀芝主僕兩人,為了避免驚擾熟睡的她們,他指了指有點距離的潭邊。
上官弘毅點頭,朝守夜的小安子使個眼色,小安子騰身去四周偵查,以防有不肖份子接近。
兩人步履輕巧的來到潭邊,只聞寂靜中潺潺流水清脆吟唱著安詳的夜歌。
「朱兄,你打算怎麼辦?」站在潭邊的兩人面對而立,上官弘毅壓低嗓音,還以眼神瞟了眼遠處熟睡的金銀芝主僕。
「帶她回京。」朱昊赤篤定的道。
「你沒想過這一路上我們可能遭遇的危險嗎?那些貪官肯定還會在沿途埋伏兵馬攻擊我們。」上官弘毅神情凝重。他們有武藝自保是不成問題,但若帶著她們,不消說她們會成為歹徒下手的目標,甚至可能牽連到他們的行動。
「我不能置她於危險之中,只有把她帶回京我才能安心。」朱昊赤濃眉緊鎖,爬了爬一頭亂發。
這段日子,他實在太反常,老被情感牽著走,明知若讓狗賊們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將為她帶來莫大的危機,他卻——
上官弘毅深深注視著眉眼間不自覺流露出柔情的朱昊赤,長嘆了口氣。「你真的愛上她了,你忘了你跟她之間身分的差距嗎?你貴為皇親國戚,而她只是一介民女。」
「那又如何?」朱昊赤狂妄的道。
上官弘毅一笑,「這倒是。如果我的話你听得進去,你就不是昊王——什麼人?」
兩人快如閃電的出手,揪出藏身於大拭瘁的人,他們居然讓人欺近身旁而毫無警覺,負責守夜的小安子和王忠到底在干什麼?
「別動手!」大拭瘁踱出一個穿著錦袍的貴公子,面對兩人凌厲的攻勢,他驚慌的側身,再一個驢打滾,險險地避過危機。
「你?」朱昊赤眯起一雙利眼。好像在哪見過這風流倜儻、吊兒郎當的紈褲公子哥。
「別來無恙,小王爺。」俊俏男子從容不迫的起身,甩甩袖,輕拂身上的塵埃草屑。
「你是……金銀芝的堂哥,掌握大明大半航運的金翔!」上官弘毅率先認出他來。
「你們太過獎了,小小生意,糊口而已。」金翔微笑的拱手一揖。
「你來干麼?」朱昊赤口氣不善,冷冷的瞅著笑咪咪的金翔。就是這家伙害他暍了一大缸子的醋。
「你們不是想要搜集罪證?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金翔漫不經心的道,仿佛在談論天氣。
「你?!」朱昊赤眉頭擰起一個死結。他實在看不出這肩不能挑、手下能提的瘦弱公子哥有何能耐?光想到金銀芝對她堂哥的景仰,甚至在危急的時候都還念念不忘,他就滿肚子酸液。
「朱兄,這位金公子可是跟江湖人熟得很,特別是江湖第一大幫——丐幫。」對江湖事略知二一的上官弘毅深深的注視著金翔。要是有消息靈通、弟子滿天下的丐幫協助,對他們而言不啻如虎添翼。
「哪里,是江湖朋友的多多幫忙、多多照顧,還有叫我金翔就好了。」金翔自若的一笑。
「你打算怎麼做?」朱昊赤雙手抱胸,仍是不太相信他的本領,看他剛剛驚慌的閃躲他們連袂的攻擊似乎沒什麼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