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嘗鮮 第20頁

季雅苓聆听著,心中五味雜陳。

步驚天頓了下,「過了三天,他都沒有步出房門,房門外擱著的食物都不曾動過,我們擔心他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俏悄的打開房門一個小縫窺看,只見到白色房間內什麼都不剩,清潔溜溜,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空蕩蕩的房里,背對著門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那年他才剛念國中,正值青春叛逆期。」那一年的驟變改變了步家。

想像著那畫面,驟失母親的他壓抑著心中的哀傷和憤怒在宣泄過後,留下的是淒涼和孤獨陪伴,一股沒由來的心疼揪緊了她的心髒,就算氣他對自己的誤解,惱他對自己相應不理,她還是忍不住在意他,為他的遭遇感到心痛!

步驚天停頓了下,喝了口水續道︰「在那之後,他就變了個人,怕他發生意外,我爸幫他辦了休學。

「他每天都像行尸走肉般對任何人的關切都沒反應,當有人踫到他,他就會驚跳開,不小心踫到母親遺留在屋內的東西,他不再砸了,只是踫到的時候會一臉驚慌的拚命洗手,不久他便戴上手套,拒絕外在一切踫觸。我想就是那個時候開始,他變成了有點潔癖。」

「何止一點。」季雅苓咕噥。

鮑司規章第一條,辦公桌要保持整潔,沒保持清潔干淨者要扣薪水。

有次周休下班她急著趕車回家,走得匆忙忘了原子筆放在桌面,那個月就被扣了一千兩百元。

步驚天嘆息,「人家常說雙胞胎可以心靈相通,但即使是雙胞胎的我,有時候也無法了解他,他在心房築了道無法穿越的牆。」

「無法穿越就打掉它!」人往往太在乎反而不敢去面對,寧可保持現狀,以為這樣誰也不會受到傷害。

步驚天美眸里閃過一抹狡猾,起身拍拍她的肩,她來不及避開,「既然小姐這麼說,那麼這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這也是可以接近他的太好機會,你不是很肖想我老弟?」

她退後,不悅的瞪他一眼,「喂。」哪有這樣強迫他人接受的?而且她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怎麼所有的人都認定她跟步驚元是一對。

「不用說謝謝,我還有事,告辭了。」這樣就可以跟家里那些三姑六婆交代任務已經達成了。

「等等。」他們不是兄弟嗎?哪有這樣的,這不是他們的家務事嗎?怎麼變成她的責任?

「不用送我了,還有,你怎麼會找到這種廢棄公寓租呀?牆壁還有裂縫,還會掉灰,嘖嘖。」步驚天嫌惡的拍了下美麗的蕾絲邊衣袖,生怕沾到壁上灰塵。「就算我沒潔癖也受不了,換個房子吧,若找不到合適的房子跟驚元說,他會幫你。」

「我才不需要他幫忙呢。」雖然還是很氣他不信任她,但,心底早已原諒那個怪癖多多的惡男。

「隨你啦,再見了。」他揮揮手離去。

留下季雅苓心煩意亂,一池波光輕漾的春水再度被攪亂。她也不想放棄這段感情,否則她也不會大老遠從台北追他到台中來,只是要是他始終避不見面,那她又該怎麼辦?好煩呢!

寧靜的山色中別墅高聳,晨露沁涼,秋風吹過林間,半枯的枝丫只剩下一些干葉窸窣作響,隨著日照慢慢拖曳著白光溫暖了陰森的山林,陽光灑在年久失修的巍峨城牆上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步驚元站在記憶中的別墅前,沐浴在晨光之中,童年的歡笑影像歷歷在目。

與母親在大榕樹下坐著蕩秋千,與哥哥弟弟們圍繞著外婆說著虎姑婆的故事,坐在門階前母親溫柔的替他掏耳垢……點點滴滴像是陳舊的年歷般一頁頁的攤在他腦海中,怎麼也忘不了,直到有如山中精靈的她出現……

她走入他的生命中,她的愛哭、她的膽小、她的倔強、她的傻氣和執著,隱藏不住的傾慕眸光追隨著他,一幕幕歷歷在眼前,她的認真、堅持到底的決心撼動了他,他第一次如此在乎一個女孩。

無法否認的,他愛上她,在她吻了他的那一剎那!

「二少,真的是你。」身後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驚喜的問候聲。

步驚元回頭,只見柳岳村村民不分男女老少,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個個肩背著竹籃,手拿鐮刀。

「二少,怎麼有空過來?」張大媽率先站了出來,笑咪咪的指了下深山,「我們要上山去采菜。」

葉伯也好奇的張望,「二少,上次那位小姐這回你沒帶她一起來?」話才剛落下,「啊啊,我的耳朵。」

「你少說兩句。」葉嬸一把揪起葉伯的耳朵,對他干笑,「我家老番癲胡言亂語,你別介意。」

張大媽猛然想起,「對了,二少,我們從河里撿到一支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季小姐的,她上次說手機被大水沖走後就不見了,後來老王去溪里釣魚發現的,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我想拿給季小姐,但不知道要怎麼聯絡她。」

「交給我吧。」步驚元口氣不冷不熱。對村民的熱情關切,他銘感五內,只是表面上習慣冷漠嚴肅,實在無法擠出和善的笑容來。

張大媽嘆了口氣,「二少,從小我也是看你長大的,不是張大媽愛說,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好的對象就定下來,別再蹉跎了,我相信柳老夫人在九泉之下也會高興見到你找到好的歸宿。」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步驚元一語避之,不想多談。

「二少,幾時請我們喝懷喜酒?」

「新娘是上次那兩位小姐中的一位嗎?」

村里的人也跟著你一言我一句。

葉嬸及時把葉伯揪回身旁,陪笑著,「二少,抱歉,我家這死老鬼講話沒大腦,你別見怪。」

「沒關系。」

「二少,你這次回來是做什麼?」張大媽好奇的問。

「看看而已,等會就要走了。」步驚元平靜的說著,繞過他們,走向停在一旁的休旅車。

「二少,別急著走嘛,先到村里讓我們招待。」

「就是呀,二少,你上次走得太匆忙了。」

「抱歉,下次吧,我還有急事。」步驚元頷首,態度客氣有禮,他從容不迫的打開車門坐上車,啟動引擎。

「好吧,既然這樣,二少下次來柳岳村別忘了來給我們請。」張大媽長嘆口氣,心底很明白在柳老夫人過世後,又頓失母親的二少所受的創傷至今仍在心靈殘留著無法抹滅的傷痕。

不知誰能幫助他走出過去的陰影?會是那個靦又可愛的小女孩嗎?只是二少的態度撲朔迷離,令人費解。

步驚元對眾人點頭致意後揚長而去。躲著她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心底也不好受,他該去面對她了。

位于台中郊區的步家別墅,屋外空氣中隱隱約約彌漫著森林的芬芳。

山風蕭索、秋光明媚,朦朧的山嵐薄霧繚繞翠綠的山林和寬敞的庭院,好似在綠樹上和草皮上披上薄紗,葉緣和草尖還懸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隨風波動就仿佛水晶淚,輕輕一踫就破碎了……

「ㄟㄟ,起來!」戳戳那只霸佔她回步家習慣坐的座位的惡鳩,剛返家的雷音樂雙手交叉胸前,板著晚娘臉。

苞大嫂元芝珠去逛街回來的雷音樂冷睨著賴在沙發上的步驚元,昨晚他突然悶不吭聲的回家,也不知道他沒去上班那幾天人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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