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門王 第7頁

「你也不想這一身髒讓不棄見笑吧?」

是魂的一句話,若男才心不甘情不願放開不棄,跟著兩個婢女離去。

「看樣子,人家真的對你有意思。」是魂亦步亦趨的跟著不棄來到湖中書齋。

三層樓呈八個邊向外輻射,乾位是楓林,坤位松林為大廳及正門,震位梅林是客廳,艮位是竹林為男房,兌位是桂林為女房,離位是廚房,坎位為一望無際的田及果樹。

除了楓林是禁地,整個山莊成一自給自足的系統。

穿過九曲橋,不棄向左右侍衛示意,「你們下去。」隨即走進書齋。

「你打算怎麼安排丁泵娘?」是魂開口問。

「你管太多了。」不棄走到書桌後,看著堆滿滿張桌子的帳冊及名冊,執筆眉批。

敲門聲響,一個戴著鐵面具的男子端著茶點進入,擱在花桌邊,接著便走到不棄桌前,拿著石墨開始磨墨。

「鬼娃,好久不見。」是魂向恍若不棄的影子鬼娃打招呼。

表娃看也不看是魂一眼,繼續磨墨。

「物以累聚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受忽視的是魂忍不住道。主僕都是悶不吭聲的石頭,整個山莊若非有人走動還真像死氣沉沉的地獄。

「鬼娃還是不會開口說話?」

沒有人理他。

「醫不好嗎?」是魂自顧子的說話,「怎麼沒想到找無常怪醫,落日山莊的少主無常醫治呢?」

「你忘了無常的規矩了嗎?」不棄看完一本帳冊,繼續第二本。

「救一命換一命,一命抵一命,地上不多人,地下不少魂。」是魂露出扭曲的笑,「而且還要看那命值不值這個價值他才肯出手。枉費他還是玄日三師兄,怎麼一點也不會對自己人通融一下?」

「師父遺命不可違。」

「是!非玄谷人不救,外人照規矩,就算天皇老子也一樣,真不知道無常那家伙何時才能變通一下?」

玄谷玄老人只收了四的徒弟,玄天是問天樓少主;玄地是地獄門,玄日是落日山莊,玄月是邀月樓,各有各自的勢力,除了貼身侍從,就連本身山莊內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主子是玄谷四聖之一。

「回到正題,丁泵娘的事你打算怎麼辦?要讓她在山莊被住下嗎?以什麼名份?還是說善心大發,收留她一兩天,然後沒幾天給她銀子,將無依無靠的她踢出去,讓她自生自滅?」是魂眼中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狡獪,表面故作無所謂的聳肩,「我們邀月樓是不介意多幾副碗筷。」

「鬼娃,太吵了,送客。」不棄不慍不火的道。

表娃停下了磨墨的動作,擋在是魂身前,比出個請的姿勢。

「好啦,我走可以了吧!」居然嫌他吵!是魂模了模鼻子識相的離去。

不棄低下頭,目光落在被擰出縐痕的衣服一角。一個怯生生的縴柔倩影浮上他的腦海,楚楚可憐的翦水秋瞳像裝滿水的荷葉,一不小心就回溢出,滴落他平靜的心湖。

「這樣真的好看嗎?」

坐在琉璃鏡前,若男望著鏡中的自己,頭發以碧玉簪垂金色流蘇高高綰起,兩撮烏絲以綠色彩緞扎成細辮垂于前胸,還好沒穿耳洞,否則那兩串穗金子的耳墜怕不把她的耳朵拉長了。

她站起,打量身上一襲白錦綢衣罩上翠綠蟬紗,觸感輕柔飄逸,腰部束以荷花滾葉刺繡的寬帶,合身的剪裁,宛若為她量身訂制,她從沒穿過那麼高貴典雅的衣裳。

「你們少主會喜歡嗎?這衣服質料那麼好一定不便宜,我真的可以穿它嗎?可是我沒有錢買下。」吃人家、住人家的,沒出半點銀兩,她覺得不好意思。

「不用錢。」

「六月。」穿粉紅羅裙的女婢冷冷斜睨一眼穿粉藍羅裙的女婢。

「三月!」六月吐了吐舌。

「你們都是以月份命名的啊,你是三月,你是六月。」若男綻開柔和似風的微笑,「我叫丁若男,你們好,叫我若男就好了。」她宛若發現寶藏般,打量著明眸皓齒的女婢,在這里每個男女看起來都賞心悅目,不論氣質、穿著打扮都像幅畫,不過都跟不棄一樣比較沉默寡言。

「丁泵娘,我們只是個下人。」三月生疏有禮的欠身一福。其實若男表現吃的真摯熱情,已勾動她埋藏冰層下的感動。

「什麼上人下人,大家都一樣,哪有什麼上下人之分。」若男皺了皺秀鼻,「我今年十八,你們看起來好像比我小,不知我們以姐妹相稱如何?」

若男真誠的執起她們的手,不料被震的松開。「兩位妹妹,你們的手好像會燙人,是不是生病了?」她再度抓起她們的手,擔憂的檢查,小手還貼上她們的額喃喃道︰「沒發燒呀!」

這是練武之人身體本能的反應,因為對著若男防備,自然運起內里隨機應變,豈料她會抓住她們?

三月和六月面面相覷,看著她流露關懷之情,純真不造作,反而顯得她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一抹愧色閃過她們不安的眼底。

「我們沒有生病。」三月輕松弛緊繃的神經,臉上冰冷的線條變得柔軟了些,不過,仍不能適應若男傾注在她身上的熱情,她退後幾步與若男保持距離。

六月則漾開笑,「小姐,我們的身體強壯得很,你不用擔心。」她真心喜歡率真親切的若男。

「不要叫我小姐啦!叫我若男就好,叫小姐怪怪的,我覺得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掉到地上了。」若男煞有其事的看著地板。

她這模樣惹笑了六月,三月也掩口竊笑,一時間笑聲滿溢室內,使路經的人都不由得對屋內多看了兩眼。

驀地,一抹如鬼影般的黑影也被笑聲吸引而來。

「少主。」乍見不棄,所有的奴僕皆倉皇的走避,回到各自的崗位。

不棄杵在原地,他不知道為什麼腳不听使喚的來到她暫居的院落,像生了根動不了。

「我要去找不棄。」

听見若男的聲音,在門咿呀的推開前,他不慌不忙的隱身至黑暗的角落。

「若男小姐,你別亂跑,山莊很大,沒人帶領你會迷路的。」六月攔下她。

「那你帶我去。」若男揪著六月的衣領,眨了眨漾著波光的水眸。

「這……」六月踟躊著,與三月面面相覷。

「好不好?」若男拉著六月一蹦一跳的走出房門,輕飄空靈得宛若月光下跳舞的仙子,跳入不棄的眼底。

一張精雕細琢的嬌靨,雪白的肌膚泛著紅撲撲的光澤,洋溢活潑朝氣,靈動的黑瞳俏皮的眨呀眨,連星子都相形失色。

不棄一瞬的攫住她的一顰一笑,陌生而喘不過氣的感覺在胸口流串,他的呼吸亂了,心跳也亂了。

「啊——」

一道尖銳的叫聲劃破天際,使他斂住那紛亂迷惘的心,恢復了冷靜自制。

「是阿飛!」叫聲也驚動了和三月、六月嬉鬧的若男,她趕緊提起裙擺往聲源方向奔去,渾然沒發現陰暗里的那一雙銳利的灼灼目光正緊緊的跟隨著她。

不過三月和六月至于到了,轉身一福,「少主。」心中有些疑惑他怎麼出現在若男的客房外?這其中有什麼緣故?

不棄沒有表情的掃了她們一眼,拂袖而去。

「放開我,我不要洗澡!」

最靠近阿飛客房的是魂率先趕至,忽然門里沖出一個黑影,他猝不及防的被沖倒再地,但令他震驚刷白了臉的不是尖叫聲,也不是被撞倒的微痛,而是眼前的景象——

烏木色的散發下是一具令人血脈僨張的雪白胴體,而那張被水洗滌過後的嬌顏更讓他眼珠子快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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