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近來了。」是魂憋笑的漲紅了臉,看著她像無頭蒼蠅般亂轉。
「下去。」不棄沉聲道。
「謝少主不罪之恩。」六月給若男一個含歉的眼嬸便匆忙告退。
「別那麼凶,笑一下不會死的,你看六月都被你嚇壞了。」若男舉起小手拉扯不棄臉上硬邦邦的肌肉,不經意模到他扎人的青髭,「不棄,你怎麼長胡子了?昨天還沒有的。」
「是男人都會長胡子。」是魂忍俊不住爆出笑聲,跟來是對的。
「咦,是公子,你也在?」
是魂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我跟不棄一同來的。」
「噢!抱歉,我沒注意到。」她微微頷首,轉向不棄,「你的衣服在我這兒,你昨晚一定忘記了,我去拿。」她轉身像蝴蝶一樣飛開。
當她溫潤的柔荑離開他的臉,不棄的心頭泛開一股無法言喻的悵然,像失落了什麼似的,他竟莫名的希望她的小手停在他臉上的那一刻,時間能夠停止。
但看她常忘了他人的存在,他心中涌出一股滿足,因為她眼中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男姐,早!」阿飛頻打呵欠的走進門,一身黑衣男裝是她硬拗來的。「怎麼全在這?阿大呢?」
「汪!」阿大叫了一聲,自從不棄出現後,它也是個容易被若男忽略的個體。
「姐姐,早安。」小月裊裊行來,向不棄和是魂斂身一福,「姐姐,我們今天要起程了嗎?」雖然這里環境清幽,房間又大,但終究是別人的家。
「啊——」若男拿著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她都忘了自己只是過客,本來是要找水月姑娘收留,而今……望著小月和阿飛困惑的小臉,她竟不知所措,天下之大,她該何去何從?而爹還等著她去救。
阿飛約略明了了若男和她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聳聳肩的轉身,「去哪都一樣,要走的時候記得叫我一聲就好了。」
「阿飛。」若男感動不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姐姐,你也別忘了我,我會洗衣、煮飯燒菜、打掃,你既然買下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小月嫣然一笑,「我先去填飽肚子好上路。」
「你們哪都不用去。」不棄開口了。
阿飛腳停在門檻上,小月才剛轉身便呆住,而若男羽睫如扇子般,搧舞著驚訝、錯愕等各種情緒。
「不棄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安心在這住下,無論住多久都沒關系。」是魂莞爾的看著三個木頭人和一條安之若泰在一旁臥睡的狗。
「不棄,我們真的可以留下?」若男水汪汪的大眼楮閃爍著驚喜和希望的光芒。
不棄被她眼底的柔情奪去了呼吸,不由自主僵硬的點了下頭。
「太好了,我終于有家了。」若男激動的摟住不棄喜極而泣,「謝謝!你真是個大好人。」
「那我呢?」不公平,老是忽略他的存在。是魂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也很好啦!不過比不上我最最喜歡的不棄。」緊偎著溫暖的胸膛,她賴上了他。
阿大捂去雙眼,阿飛和小月也沒好氣的搖搖頭,認識這無可救藥的花痴若男是幸還是不幸,只有天知道。
「不棄,我想出莊可不可以?」若男興沖沖的跑進了楓居,是魂帶她走夠一次她就認得了。白天這路比較清晰可認,有八條小徑形成錯綜復雜的網狀繞著中央的楓居,可能那天是晚上,所以她才會迷路。「鬼娃,早呀!」
表娃正在服侍不棄更衣、梳洗。
「不棄,來這里一個多月了,我都沒什麼機會到外面走走。」實際上她想去探望爹。
「不行!」不棄不容置否的回道,不疾不徐步出房門。為了她的安危,他不能冒險。
「不棄,你生氣了?」若男揪著他的衣角,鼓著腮幫子,「那好嘛!我不提了。」她遲早會找到機會的。
「若男,早餐吃了沒?」是魂笑盈盈走來。
不棄停下腳步,回望心虛而臉紅的若男。「鬼娃,去那早膳拿到楓居來。」他轉身走向屋子。
「鬼娃,比忘了多準備兩副碗筷,我也還沒吃。」是魂臉不紅、氣不喘的道。
不棄送了他一個白眼。
這時,福伯出現抱拳一揖,「少主,貨已抵達中土。」
「還真快!」是魂垮下了黃肩,又有得忙了。
「敢問少主何日起程?」
一旁的若男不明了他們在談論什麼,但憶起阿飛告訴她關于四獄門的奇聞,亦正亦邪,不與各大門派交惡,也不特別友善,全然獨立自給自足,江南一帶各大酒樓、茶坊、客棧幾乎有一半是地獄門的產業,偶爾還涉足保鏢這一行,像這次玄谷接下最大的紅貨就委托地獄門及邀月樓保鏢。
不棄瞟了眼神游太虛的若男,不想讓她牽涉其中,「待會到書房再行謀議。」
「是!」福伯告退。
是魂涼涼的說︰「干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反正她也不曉得。」頂多從阿飛那里听來殘篇斷章。
「我知道,不棄是地獄門王。」敢瞧不起她,若男斜瞪了他一眼,走過去揪著不棄的衣角,「不棄,我不是有意要探人隱私的,知識相關你的事我多想知道,所以才去問多聞的阿飛,你不會見怪吧?」
「你怎麼沒想過問我,我知道得更詳細。」是魂賊賊的笑,不懷好意的靠近她。
不棄一個旋身,剛巧擋在她和是魂的中央,「別打她的主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不適合她!」
若男的薪卜通的一跳,胸臆充塞著滿滿的甜蜜。
「怎麼說?我的地位身份可一點也不輸你。」他可是堂堂的邀月樓樓主。
「衣冠禽獸這句話適合閣下。」趁是魂呆在門外時,不棄將若男帶進楓居,把門閂上。
是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棄,你太過份了,別以為你輩份比我長就可以欺侮人,小心我告訴大師兄。」
這就是鬼娃回來看到的景象,是魂隔著門 哩啪啦的咒罵,見機行事的他繞過正門從另一側門進入。
不必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固然是好,但太安逸也會讓人筋骨生銹。
若男待在房里來回踱步,既然住的地方已經有著落,接下來該去見牢里的爹,不知他可安好?而且,她該怎麼去?
一旁被派來服侍若男的三月和六月面面相覷,一顆心七上八下。
若男那一次亂闖府邸險些出以外後,她們倆又多了一項任務——全天侯的寸步不離的保護和看顧若男,無論她想做任何事都必須請示過少主。
罷開始一切還算平靜,頂多是阿大不小心跑進雞舍搞得雞飛狗跳;阿飛穿著男裝在府被招搖撞騙,還公然開起賭坊,結果當然被制止,但台面下是否真的收手就不得而知;小月算是比較安份的,只不過不是混到廚房打工賺錢,就是自告奮勇替府里灑掃收取堡酬,賺些外快。
至于若男,自從她來山莊,不可否認,她替沉悶嚴肅的府邸增加了許多色彩,尤其是看她三天兩頭不棄、不棄的叫喊,迷濛的眼底閃爍著甜蜜的光彩,只要是少主才場,其他人就成了裝飾品。
想著,三月和六月掩口竊笑,隱約也感覺得出冷峻漠然的少主對若男有些不一樣,雖然那張閻王看了也畏懼三分的嚴厲演龐還是不苟嚴笑,但每當若男出現的場合,少主冰冷的深邃墨瞳便不自覺浮先溫柔之光。
「三月、六月,我想出莊一趟可不可以?」考慮晾久,若男乞憐的凝望她們。
「這要問少主。」三月相當謹慎,同樣的湊她不會犯第二次,還好若男無恙,否則這輩子她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