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藏竹瞥了一眼她勾來的手,朝她淡笑點頭。「結束了。」
「真辛苦了,我給你備了涼茶呢。」她嬌媚道。
「我正渴了,多謝夫人費心。」他臉上揚笑的朝她親近,只不過一靠近她時,唇角立刻抿成一直線,在她耳際殘忍的低聲道︰「你就這麼想闢謠嗎?既然處心積慮要嫁給我,就該有心理準備,遲早有一天大家會知曉我根本不愛你,你長久以來只是秦府中一名可悲的深閨怨婦,而這全是你咎由自取!」他語音雖輕柔,可字字句句卻如利刃,足以穿心。
她全身一僵。「你——」
「我警告你,凡事適可而止,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不想與你虛假下去。」他語氣冰冷的說。
李霏心中怒不可遏,偏偏臉上仍死撐著笑靨,不讓旁人發現她的怒意。
在場眾人也听不見他們說什麼,只道他們夫妻恩愛說情話,紛紛想著那金屋藏嬌之事斷然是捏造的瞎話。試問郡主這樣的姿色與媚態,就不信哪個丫頭能比得上?傳言定是假的!
「各位,涼茶也備了你們的分,記得留下喝完再走。」李霏強撐笑臉的對眾人說,仍舊擺足了當家主母的姿態。
當大伙感激的向她道謝後,她抬頭挺胸驕傲地挽著秦藏竹走出議事廳,身邊伺候她的丫頭們落在他們後頭,習慣有點距離的跟著,等候郡主隨時召喚。
當四周只剩他們獨處時,他便抽回自個兒的手臂,半分都無法忍受她的觸踫。
她臉上的笑容也瞬間逝去。「那蘇菱都死了,你要怨我到什麼時候?!」她忍無可忍的問。
「問的好,就怨到她復活為止吧。」他冷聲說。
「人都死了,你要她復活?!你、你這是死都不肯接受我就是了?」她恨聲道。
秦藏竹森冷的直瞅她,眼底的嫌惡清晰可見。「李霏,我已給了你體面,沒在眾人面前讓你難堪,你就安安靜靜的做你的秦夫人,其余的不要再多求了,我給不起也給不了你。」
「你!」她氣得咬牙。
「記著,下次別再像今天這樣,突然出現在主事們或客人面前,我能陪你演一回,不見得願意演第二回,屆時丟了臉可別怪我。」語畢,他拂袖要走。
阿菱一個人待在屋里,就算有歡兒和秋兒陪伴,總也無趣,他答應要多陪陪她的,他不想食言。
憶起昨夜,他嘴角含笑。那女人在與他纏綿時,那驚羞可愛如白兔的表情,多麼令他心神蕩漾,仿佛……仿佛……會的,她會一步步回到他身邊,就像從前一樣真實而完整。
「秦藏竹,我話還沒說完,不許你走,你給我站住,我以郡主的身分命令你站住!」眼見他要走,她嬌蠻的命令道。
可他恍若未聞,一點也沒有回頭的意思。
李霏怒得追上去,不顧郡主教養的按住他的衣袖。「秋兒只是那女人的丫頭,你護著她只是想讓我生氣,你不可能移情于她,不可能真對她動情!」
他神情清冷的望著怒紅了臉的她,無情的甩開她的手。「沒錯,我不可能對秋兒動情的,我心中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而那人是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你該防的不是秋兒,而是——你自個兒的心魔。你既心知肚明我不可能再愛上別人,當然更不可能愛上你,所以離我遠點,不要讓我一再看見你!」
這次,秦藏竹轉身快走,再不想受她糾纏。
她氣得全身顫抖,伺候她的丫頭們因為站得遠,听不見他們的對話,但遠遠仍瞧見她們主子氣憤的模樣,本來想上前的腳步紛紛又退回,一時不敢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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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琰皇帝原是南方人,對中秋過節的活動其實不熱中,但自建國北方以來,承接了不少北方的風俗習慣,尤其是這八月十五中秋日——在金翎王朝時期便是一項重要的節慶,這且不管是民間百姓抑或皇族權貴,無不歡聚一堂賞月吃餅,享受親友同樂的氣氛。白琰皇帝為了拉攏北方的于民,便沿襲下這項傳統,每年于宮內舉辦筵席賞月同樂。
皇宮內,白琰皇帝于瑤台前與子孫們賞月同歡,席間有歌舞助興,眾人其樂融融。
皇族一家難得齊聚,年歲六旬的皇帝坐于高台上,目光含笑的朝著各個子孫望去,心情甚悅,但視線落在其中一位倒在桌上不起的人後,略皺了眉頭。
「元寧郡主的儀賓可是喝醉了?」皇帝問向李霏。
她瞧瞧身旁的秦藏竹,沉穩回答,「回皇上,他不是醉了,是染風寒。」
皇帝立即訝異道︰「既是病了,怎麼不在府中休養,進宮做什麼?」
李霏笑著又說︰「皇上恩典咱們夫妻倆一同進宮過節,咱們怎能不來,況且儀賓生的也不是什麼重病,就是染點風寒,進宮前喝了些社寒藥,興許藥中有些藥材會讓他想睡,他這才坐了一會便打盹,不過只要讓他休息一會便沒事了,他進宮前還道,已為皇上做好了一首藏頭詩,要讓皇上與眾賓客娛樂娛樂。」
「藏頭詩?朕只知道儀賓經商一流,經常能讓朕的國庫盈滿,這會竟是連作詩都難不倒他了,真不愧是你元寧郡主挑選的丈夫,好,朕就等他醒後,瞧他給朕做什麼樣的藏頭詩,這詩若做得稱朕的心,朕重重有賞!」皇上本來就疼李霏這個佷女,對于秦藏竹更是倚重與欣賞,听她這樣說,馬上興致勃勃。
而建席里的其他人可就眼紅不已。這秦藏竹生病不好好待在家里,還能出來與眾人爭寵,見皇帝朝他們夫妻笑得闔不攏嘴,這心里真不是滋味。
半個時辰後,秦藏竹倏然清醒,他睜開眼後,發現自身竟然出現在皇宮里,臉色丕變,極度震驚。
「你醒了?」見他清醒,李霏也是一驚,像是很訝異他怎麼可能這麼快醒來。
他憤怒的怒視她,簡單一想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你讓大哥對我下藥?!」他記起在府里喝了大哥遞來的一杯茶後,便不省人事了,而大哥敢這麼做無非是受到眼前人授意,否則他怎麼敢。
「沒錯,是我讓秦在松對你下的藥,誰要你敢抗旨不進宮,我這也是不得已的作法。」她毫不在意的承認。
「你好大的膽子!」他暴怒。
他性子一向清冷,就算動怒也鮮少顯露出如此暴躁的神態,她不禁害怕起來。
「既然來都來了,這有什麼,而且與皇上同歡能彰顯秦家的顯貴,這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你又何必——」
「住口,我不需要這樣的顯貴,你這愚蠢的女人,竟敢自作主張的帶我來,那女人要有個萬一,我不會放過你的!」他怒火中燒的起身。
「那女人?你指的是誰,秋兒嗎?她會有什麼萬一?」她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你——這筆帳我日後再跟你算!」他極度怒形于色,轉身急著離宮回秦府。
「等等,你上哪去,皇上還坐在高台上,你不能走!」她驚慌的拉住他,不讓他離去。
「你放手!」他語氣急促,充滿焦急,似無暇再與她多說什麼。
李霏死命挽著不讓他離去。她不能在皇上、大臣及眾親族面前丟臉,絕不能讓他甩下她。「你現在走會驚動皇上,他還等著與你論詩,你別走,求你別在這時候丟下我——」她甚至拋棄自尊,對他低聲下氣的央求。
「你敢對我下藥,就該承擔後果,我再也不願意配合你,皇上那你自個兒看著辦!」他毫不猶豫的丟下她。
「秦藏竹!」見他真不顧自己的臉面要離去,她驚怒的喊,甚至扯下了他一截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