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樣。」他佣懶地坐在涼亭石欄桿上,那雙腿長得讓人好想踹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石丹琪悲慘地想。
簡直是高中的慘劇重演!
原來去年暑假前他會上台北,是因為他要準備他們學校的轉學考。明明一年級是念野雞學校,平時也沒見他怎麼讀書,可是他說考就考,一考還考上了!
這有天理嗎?現在他是他們學校信息系二年級的學生,也就是前任會長的直系學弟。當然,他也很自動的自此又開始纏住她了。
不知道是被他荼毒久了還是怎樣,石丹琪這次倒是沒花太多時間就適應了他的存在,可是……
「你是什麼意思?你昨天為什麼在學長面前說那種話?」她怒道。
「哪種話?」他皮皮地道。
石丹琪很不適應這個新的他,她寧可他還是像以前那個陳九瀚一樣,被人激一下就氣得火花四冒,現在的他根本像一團迷霧,每一記拍過去都讓人施不著力。
「你……你……」她的臉越漲越紅。「你為什麼在學長面前說,你的牙刷放在我家里忘了拿?」
「因為我的牙刷確實放在妳的家里忘了拿。」
「那是你在便利商店新買的、忘了一起帶走的牙刷!」
「新牙刷就不是牙刷了嗎?」他挑高一道帥氣的眉毛。
「你不」他明明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會讓人家誤以為他是睡在她那里!「好!牙刷的事不算,你為什麼又……又……」
「又什麼?」那道挑高的眉毛,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真讓人想一掌直接拍平。
「又說你要放幾件衣服在我那里,比較方便?」
「妳前兩天不是才向我要幾件不穿的舊T恤嗎?」
「那是因為我想來個畢業大掃除,拿你不要的T恤當抹布!」她怒喊。
「那不就得了,舊T恤也是衣服。」
石丹琪氣得握緊雙拳,用力「啊!」地低喊一聲。那個害她七竅生煙的罪魁禍首不但毫不反省,還笑吟吟地看著她亂蹦亂跳。她太少運動了,偶爾生氣一下有助于氣血循環,他心安理得的想。
石丹琪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分明是因為兩個星期前的那次「事件」,心里不爽,才故意說這堆亂七八糟的話讓學長誤會。
話說半個月前的某個晚上,她和同一組的人約在圖書館,進行期末報告的事前總整理。
學長本來去年應該畢業了,可是為了多一點時間準備研究所的考試,所以故意留兩個學分延畢,正好今年就是和她同一班,還分在同一組。
他們討論得正熱烈時,負責記錄的學長筆電突然當機了。一群人當場哀鴻遍野,開始四處搬救兵。
石丹琪唯一能想到的救星就是他!
陳九瀚也很夠意思,一接到手機十分鐘之內就趕到了,一群人以著救世主之姿恭迎他的降臨。因為大家討論了一個晚上,肚子都餓了,石丹琪便趁著修計算機的時問,提議要去買點宵夜回來,大家可以坐在圖書館外面的台階上吃。
學長自告奮勇要載她去,當時陳九瀚一個冷冷的眼光射過來,幾乎戳穿學長的背。
「側門一出去就是便利商店了,不必騎車到其它地方去。」
眾人都被他寒颼颼的口吻冰到,因為他認定石丹琪只能坐他的車。
石丹琪沒什麼意見,就在她和學長各提著一大袋御飯團回來的途中,學長突然把她拉到路旁,一手緊緊地握住她。
「丹琪,我知道現在再提這件事有點晚了,可是我想了很久,還是希望在畢業之前能夠得到一個答案!妳願意正式跟我交往嗎?」
「我……」石丹琪呆了一下。
然後,她看到的東西才真正害她嚇得連東西都掉在地上。
陳九瀚,不知何時站在幾步遠的地方,手上還提著一個筆記型計算機的包包。如果他會放氣刺,相信學長這一刻已經被插成刺蜻了。
「她不願意!」他斷然代答,然後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拉向圖書館去。
「學弟,等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學長連忙追上來。陳九瀚眼底的陰暗越積越高,突然提起了手不妙!
「那是學長的計算機,你不能丟,千萬不能丟!」石丹琪死命地抱住他手臂不放。
開玩笑,他們整個學期的討論重點都在那部計算機里啊!
他冷笑一聲,計算機凌空拋過去,石丹琪幾乎昏倒。
學長一個箭步,及時跳起來接住。救援成功!
可是等他一回首,石丹琪已經眼巴巴地被拖走了……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還有個追求者,從此以後,她本來就已經被跟得很緊的行程,被跟得更緊。而只要有學長在的地方,他一定也都在,絕對不給其它男人單獨和她相處的機會。
奇怪!他怎麼就這麼來去自如呢?他是不是從來不去上課的?以這家伙的素行,這是很有可能的事!
思緒回到現在,眼前這個鴨霸的家伙根本一點認錯的意思都沒有。
「丹琪!」遠遠的,班長的呼喚飄了過來。「我們今天晚上不是要聚餐嗎?邀陳九瀚一起來嘛!」
「不行,他晚上還有事!」石丹琪立刻怒瞪著他回絕。
「別听她的,我有空得很。」他慢條斯理地道。
「喂,你不要太過分了,這是我們畢業班的聚餐,你一個二年級的學生來湊什麼熱鬧?」她叫道。
「沒關系,陳九瀚,她不約你我約你。」班長笑吟吟地加入戰局。
「謝謝。」
「陳九瀚!」石丹琪怒視他。
「九瀚。」他糾正。
「什麼?」
「叫我九瀚就好。或像我娘一樣叫我小瀚也成,我不介意。」
「誰在跟你討論這個?」
「九瀚。」他突然堅持起來了。
「我如果不叫又怎樣?」
他銳利的長眼一瞇,石丹琪悚然一驚。不好,吵得太投入,她都忘了這人的惡形惡狀……
陳九瀚長臂一探,陡然收攏雙臂。
被吻了。
這就是另外一個可惡的地方!斑中時他只敢心里想想而已,如果真的敢踫她一下,她起碼還能用「生氣」這一點來制衡他。可是他現在根本肆無忌憚,完全不怕她生氣!甚至她越氣,他就一副看得越樂的樣子,到最後她自己氣個半死,他還是無動于衷,繼續出現。
終于知道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有什麼不同了。以前的陳九瀚充其量只是塊狗皮膏藥,貼久了沒藥性了自己就會掉下來;現在的他才真正是個牛皮糖,越剔越黏手!
多懷念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生活啊!只是,當時「一丈」的是她,「一尺」的是陳九瀚。可是現在,她連「半尺」都不剩,他已經練到「幾千丈」了。
石丹琪氣得想咬他,他的唇微微後退片寸,趁她喘一口氣時,又貼了上來。兩人的唇玩了一陣捉迷藏的游戲,終于,她的氣比較短,喘著息乖乖在他強大的肺活量下投降……
「哎,年輕真好。」班長搖搖頭縮了回去。「咦,學長,你也來了。」
學長苦笑一下,回頭默默坐進自己的座位里。
輸了啊,早就輸了……
同校這麼多年,丹琪從來不對任何人發脾氣,對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心平氣和的,只有這個陳九瀚能讓她又氣又罵,有一次甚至破天荒的拿講義夾打他!
其實她心里是有他的吧?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而已。只有跟陳九瀚在一起,她才會有正常女孩子該有的情緒。
自己,早就輸了……
學長落寞地盯著桌面,收拾著生命中第一次的心碎。
「那個,同學,不好意思,听說我那個死老弟又給妳惹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