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跟他客氣什麼?動手就把三個鳥籠全取下來。
「那我統統收了。」她還不過癮,繼續獅子大開口︰「你現在準備做的這個就先寄放著,等你雕好了,記得拿到家里來給我,可不準黃牛。」
靠!辛開陽算是大開眼界了。果然人老精,鬼老靈!
「呵呵呵,呵呵呵。」嬌小的老婦人快快樂樂地過了馬路,走向自家大門。
「老夫人,您又不說一聲自個兒跑出來了。」一名僕人飛快迎出來,接過她手上的鳥籠。
「小子,記得啊!」返入鐵門之前,她還不忘回頭送他一個飛吻。
辛開陽好笑地搖搖頭。算了,這份人情,等他心情好的時候再討回來。
六月的午後,熱得會融化人。
他靜靜看著身前的木塊,絲毫不為這份悶熱所困擾。
突地,他雙手往樹皮上輕輕一撫,樹皮竟然化成片片木屑,自動剝落了!他的腳趾只是輕輕一點,草地上的小刀仿佛中了法術,彈跳起來,正好躍進他等在半空的手中。
他若無其事,在木頭上輕叩兩下,樹皮的殘灰就如同被揮過一般,隨輕風而去。
準備工作結束,男人專心的雕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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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盛暑的午後,馬尼拉三十五度的高溫把路邊青草都烤垂了頭。
蓊郁的樹影勉強提供了一點遮蔽功能,辛開陽提著甫打造完成的鳥籠,仍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頹廢樣,跨出自家大門。
他那頭黑發依舊「亂中有序」,一截爛巴巴的煙叼在嘴角,低腰牛仔褲掛在勁瘦的臀上。
馬路對面就是安德森大宅,鐵門內的車道橫橫繞繞的,穿過一座運動場大小的庭院,讓安氏主宅顯得遙不可及。
這條馬路事實上是一個小斜坡。他的住處位于安氏大屋的斜前方,處在地勢比較高的那一邊。
豐開陽只用一根手指勾住鳥籠,先沿著自家這邊的人行道漫步而下,不急著過馬路——因為再往下走兩間,就是那位三十八D超辣美眉的家。
他吹著口哨,晃悠晃悠的踅著。
在他對面遠遠的另一端,有一群黑西裝的保鏢圍成圈圈,圓心中央的人看起來正在爭執什麼。
嗯?那不是安德森家那個奸詐的老太婆嗎?老婆婆的身前站著一位金發燦爛的妙齡女郎,正堅定地發表演說。
辛開陽輕吹一聲口哨。雖然距離很遠,不過……應該有三十六C吧!不對,瞧她腰細的,三十四C比較正確。
雖然瞧不清楚五官,光憑那裹在套裝底下的玲瓏胴體判斷,不錯!上等貨!吧脆叫老太婆拿她來抵帳好了。
可惜那身無趣的寶藍色套裝,硬生生將一個俏美人兒變成女主管。辛開陽模了模下巴,如果讓他擔任她的造型顧問,他應該會建議她穿……三片樹葉!
「女乃女乃!醫生已經交代過了,你不能再吃任何高鹽高油高膽固醇的食物,否則下一次就會真的中風了,你竟然還威脅司機載你去吃烤羊肉?」若妮‧安德森渾然不知自己正被一雙狼眼剝光。
「若妮,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健康得很,你不要連我最後一點興趣都剝奪嘛!」老夫人對孫女翻個白眼。
「口月復之欲重要,還是生命重要?」若妮毫不妥協。
「呃,如果要我來回答的話……」
「女乃女乃!」
「好啦好啦,命重要,可是我們都已經上路了,你就通融一次嘛。」
「那好,你們也被我攔下來了,正好現在直接回家。」幸好她臨時想到有份文件忘了拿,才逮個正著。
「若妮……」昔日的鐵娘子,如今可憐兮兮地在孫女面前低頭。
若妮看女乃女乃的神情也有些心軟了。到底是個老人,再享福也沒有幾年了。
「……好吧,今天我陪你去就是了,可是只此一次。」若妮妥協道。有她親自監督和點菜,女乃女乃不至于又大魚大肉的吃。「你們先等我,我回去拿一份文件,待會兒陪你吃完飯,我還要回公司。」
「太好了,若妮你真是個好寶貝!」老夫人簡直是心花朵朵開。
若妮嘆了口氣,親親女乃女乃的額頭。她示意隨扈先把女乃女乃扶上車,自己回頭往安德森家走來。
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若妮!」
「小姐!」
「當心!」身後響起一連串尖銳的抽氣聲,每個人同時嚷了起來。
她直覺地抬起頭。
啊——
斜坡頂端,有一輛停住的廂型車突然手煞車失靈,無聲無息地往下滑,迎著她沖過來。
她倒抽一口氣,整個人愣在原地,完全無法反應!她眼睜睜看著廂型車越滑越快,車離她越來越近——
兩百公尺、一百五十公尺、一百公尺、五十公尺——
廂型車在她眼中變成一部龐然巨獸。躲不掉了。
女乃女乃,我愛你!章柏言,麥特,你們兩個人是混蛋!她閉上眼,默念自己在人世間的最後遺言。
砰!
老夫人,隨扈,所有的人都掩住眼楮,無法逼自己去看這殘忍而血腥的一幕。世界毀天滅地的寂靜席卷而來——
寂靜?
沒有慘叫聲?沒有廂型車卡著人體滑動的嘰嘎聲?
眾人呆呆放下捂住眼楮的手。
一只大掌,頂在廂型車的後窗玻璃上。
一道黝黑強壯的人影,杵在廂型車與若妮之間。
每個人,包括若妮,順著那只手慢慢上移。
先是一堵胸膛,一截煙,一管直挺挺的鼻梁,然後,是一雙若無其事的黑眸。
若妮怔怔的望著救命恩人。
這個男人,竟然只憑一只手,就擋住一部急速下滑的車子!
這怎麼可能?這部廂型車起碼有幾百,不!幾千公斤吧?再加上從山坡頂滑下來的重力加速度,她簡直不敢想象當車子沖到他們面前時,已經蓄積了多少能量!
而他卻憑一只手,輕易地擋住了!姿態輕松得就像伸手抵著一根電線桿似的!
「……」她的唇分開又合上,分開又合上,卻沒有任何聲音逸出。
辛開陽上下打量她一眼,修改結論︰他錯了,起碼三十四D。
她的眼楮極為有趣,乍看之下是綠色的,可是圍著瞳孔四周卻隱隱出現碧藍的色澤,看起來如同陽光下的夏威夷海洋。因為神情驚恐的緣故,她的眼楮看起來比較偏綠,他猜想,當她心情真的很好很好的時候,瞳孔周圍的那圈海藍可能會更明顯。
她在女人之中算高挑的,約莫有一七○左右,雖然還是矮了他半個頭。金色發絲在陽光的繾綣下流轉著光澤,五官精致貴氣,氣質端莊高雅,即使處在驚嚇狀態依然清麗無比。
不錯,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既然她還沒回過神,趁現在偷親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她女敕女敕的嘴唇看起來挺好吃的……
算了,乘人之危有違君子原則!
好吧好吧,他也不是扮君子,只是現場目擊證人太多,改天好了。
「謝……謝謝你。」若妮勉強從緊縮的喉嚨間找回一絲絲聲音。
「不客氣。」
她繼續瞪著他發呆。先看看他撐住廂型車的手,再看看他的臉,然後在兩者之間不斷來回。
「妞兒?」
他的嗓音很特殊,有一種低沉的共鳴感,很像金屬撞擊發出來的淳厚聲音。
「哈?」
若妮的視線自然而然移向他蠕動的唇,這張嘴生得真好,右側有幾絲淡淡的紋路,似乎主人習慣牽動那邊的嘴角。
「我說,小妞啊!」
他放大音量一喊,若妮的三魂七魄瞬時回歸本位。
「啊,是,謝、謝謝你!」她忙不迭點頭致謝。
「你是不是忘了一點什麼事?」煙移到另一邊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