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沒有你? 第19頁

如今,連金潔都走了……

一切仿佛絕望般的破碎,難道她的生命里少了麥特,竟然是哪里也去不得?

而金潔,這可愛可憐又純良的靈魂,她甚至連屬于她的的「麥特」都來不及相遇……

無慮再也支持不住,轉身哭倒在他懷里。

「金潔,我的小女孩,一路好走……」她紅腫著雙眼,沙啞地祝禱。

麥特攬著她的腰,從頭到尾站在她身後,提供無聲的安慰。

無慮不以為自己能一個人撐過這一切。此時此刻,她對他只有深深的感激。

這個時候,有他在,真的很好。

老柯隆也走了過來,他也知道今天的場合嚴肅,所以打扮得很中規中矩,胡子刮了,頭發梳了,整個人看起來干干淨淨。

「無慮,嗯,嗯……」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只好重重拍她一下。

差點將她拍飛,麥特連忙伸手扶住。

「柯隆,謝謝你。」無慮想對他微笑,眼淚不禁又掉了下來。

他先充滿敵意地看一下無慮身後的「納粹間諜」,不過忍下來沒發作。

「……」幾句咕嚕聲含在嘴巴里,大家都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什麼?」無慮擦了擦眼淚問。

「陰謀……實驗……」稍微更清楚一點,可是仍然听不出來原句。

「你說什麼?」無慮睜著濕亮的眼眸。

「我說這一切都是日本人的陰謀!他們在珍珠港炸不死我們,就利用龍卷風做實驗想摧毀美國。妳放心吧!金潔只是被政府征召,潛入日本大後方去滲透破壞了,等她的任務完成就會回來。這種假喪禮一點都騙不倒我的!」

現場一片沉默。

然後,不知道是誰,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接著大家再也忍不住,嘻哩嘩啦全笑成一團!

「噢,柯隆。」無慮投入老人的懷里,又笑又流淚。

「金潔那小妞是不可能就這樣死掉的,妳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一起等她回來。」老人笨拙地拍拍她。

「好,我們一起等她回來。」無慮踮腳親親他的臉頰,在他臉上印了淚。

在金潔的家悼完喪,他們轉向下一條街她自己的家。

本來只是半倒的厲子,現在已經全垮了。衣物書報鍋碗瓢盆穿雜在瓦礫木塊之中,無慮默默看著自己細心經營了三年的家園,眼中只有一片茫然。

麥特不想再讓她浸回憂郁的情緒里,上前一步將她擁進懷中。

「後續的清理事宜保險公司會負責,妳不要想太多。有沒有哪些重要的東西妳想找一找,帶回紐約去的?」

無慮又看了半晌,終于還是默然搖首。

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帶走了。她身上幾件換洗衣物都是在紐約買的,過往三年的一切,竟然就這樣變成一片廢墟,一樣都留不住。

「妳還想去哪里走一走嗎?或是去探訪莫城的其他朋友?」麥特柔聲問。

她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輕嘆了口氣。

「不用了。我們回紐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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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麥特要出門上班之前,無慮走出臥房,在玄關叫住他。

「麥特,你今天公司會很忙嗎?」

麥特回過頭,有些驚喜她主動攀談了。

除了剛回來的頭幾天會哭泣之外,無慮接下來的反應太過沉靜,讓他無法不擔心。好幾次他下班回來,發現她只是拉張椅子,靜靜坐在窗前,望著紐約繁華的街景,甚至連燈都沒開;他若跟她說話,她也都是很被動地回應,大多數時候幾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那種孤寂的眼神讓他感到心慌。

「一點都不忙。」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如果不忙的話,今天請一天假陪我好不好?」她溫恬的笑顏仿佛又回到以前那個無慮。「我好久沒有回紐約了,很多老地方我想回去走走看看。」

「好。」他打電話進公司交代完畢,把公事包往餐桌上一放,解下領帶,輕松地看著她。「妳想先去哪里走走?」

無慮想了一想。「我們去老莫的餐館看看好不好?」

老莫是他們以前先後工作過的那家餐廳老板,後來麥特事業越來越忙,也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好啊。」他伸手去拿車鑰匙。

「我們就搭一天地鐵吧。」無慮笑著阻止他。

後來他們過了很優閑的一天。

麥特先陪她去看老莫,早上十點,餐廳還沒有開門,可是廚房里已經在忙碌地準備中午的生意。老莫看到兩個久違不見的年輕人,笑呵呵地招待他們在廚房吃了一餐。

後來麥特再陪她去逛兩人當年最常去的博物館。紐約是世界上博物館最多的城市之一,而且經常針對不同身分的族群提供門票優惠。以前兩個人沒有錢,周末又有一堆時間要殺,便帶著她做的三明治,挑一間票價最便宜的博物館混一天。

他們還去了中央公園,電影院,以及以前常吃的便宜館子。他們甚至回到最早期他在皇後區的那間破公寓。

當年那個爛舊貧困的地區,最近幾年竟然也發展起來了,街道變得清新干淨。當他們站在已經改建的公寓樓下,兩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家吧。明天妳如果還想逛,我再陪妳逛。」天色已經暗了,麥特還是有些擔心這一區的安全問題。

「你也有你的工作,怎麼能天天陪我瞎逛呢?」她輕嘆一口氣。「走吧,我們回去吧。」

回到家里,她先去洗澡,麥特轉進書房里,查看一下交代秘書轉過來的傳真與電子郵件。

忙了一會兒,書房門口有些動靜讓他抬起頭。

無慮已經換上舒軟的棉質T恤,噙著一抹淺淺的微笑看著他。

「麥特,我打擾到你了嗎?」她的發尾微濕,嫣頰有著熱水烘潤過的光澤。

「沒有。」他微笑地關上電腦,走到她身前,撥弄她帶著濕氣的青絲。「頭發怎麼不吹干一點?當心感冒了。」

「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麥特的笑容淡去。

其實他早有預感,今天她會反常地約他出游,必然是有什麼原因。即使是以前熱戀中,她都沒有要求過他請假,只為了陪她出去散步。

「當然可以。」

他牽著她來到書房另一端的皮沙發前,無慮靠坐在三人沙發的最邊緣,麥特坐在她右手邊的單人座,兩人膝蓋相抵。

「我昨晚打電話回家了。」她忽然說。

麥特微怔。「給妳的父母?」

無慮點點頭。

「其實這通電話我很早以前就應該打了,可是總是鼓不起勇氣,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她低眸看著自己交握的手。「我想,可能是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吧!畢竟當初我不顧一切地跑出來,總覺得再和他們聯絡時,應該選一個自己過得很好的時機,才沒有辜負這一切。」

麥特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電話一接通時,我好怕他們不會原諒我。」無慮翻手,把玩著他的大掌。「可是天下的父母總是疼自己的孩子的。我媽一听到我的聲音就哭了,我爸在分機也激動得講不出話來,最後一家三口在電話里哭成一團。

「麥特……」當他抬起眼看她時,無慮輕吁口氣。「我把一切都告訴他們了。包括我們已經離婚,我搬到中部,以及我已經失去一切的事。」

「無慮,妳並沒有失去一切。妳的房子雖然倒了,但是後續還有保險理賠金,將來妳還是可以再把房子蓋起來。」他柔和地提醒她。「或者,妳要搬回紐約也行,妳可以住在我這里,要住多久都隨妳高興。妳不必為生活的事擔心,有我在,我會照顧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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