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磷沙猶豫該不該進去,這時亞當‧伊凡斯又補充。
「我把你從又悶又熱,還有過敏之虞的工人宿舍里解救出來,你總該謝我一下。」
說得她好像很沒良心,害她想偷溜都覺得不好意思,再加上他一臉憂郁,她就這麼棄他不顧未免太沒人性,種種考量之下,她終于推門進去。
「我會變得這麼慘,都是你害的,你要是肯送我回雪梨,事情也不會變得這麼復雜。」她走到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抱怨他做人不夠干脆,而且有趁人之危之嫌。
「你倒挺會推責任,丟掉護照和錢的人可不是我。」他這就叫好心沒好報,好心收留她還被她反咬一口。
「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她承認自己有錯。「但是你總是可以借我手機吧!別告訴我你沒有手機。」
姬磷沙伸手跟他要手機,亞當‧伊凡斯看她的手,詛咒一聲掏手機,掏到一半才想到自己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放過她?況且只有他一個人住在農莊太無聊了,他得有個伴。
「不借。」他收回手,逕自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酒。
「怎麼有像你這麼小氣的男人?」明明就有手機卻不肯借她,十足的大壞蛋。
「我過去那些女朋友,可不會同意你的話。」他以出手大方聞名,就是因為太大方了,女人才會追著他跑,甩都甩不掉。
「是嗎?」自大的男人,虧她對他的印象才剛好一點。「那我的遭遇可能比別人坎坷,自從我第一次遇見你就衰事不斷,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這應該不能怪我吧!」別搞錯對象。「你那沖動的個性也應該改一改,否則不必我動手,別人也會讓你不好過。」他雖然跟她認識不深,但光憑她會因為他一、兩句暗示的話就在他頭上倒酒,不難想像她的脾氣一定很火爆。
「你是在告訴我,我進不了國際珠寶界跟你沒有關系?」她才不信,哼!
「信不信由你,我才沒有無聊到對一個乳臭未干的小表動手,你在國際珠寶界施展不開來完全是你自己的問題。」他干脆一次說清楚,省得她一直誤會,以為他真的是那麼卑鄙的人。
「可是業界都在傳,一旦得罪你就別想在國際珠寶界混下去,大家私底下甚至還幫你取了一個‘新人殺手’的外號。」她駁斥他的話,亞當‧伊凡斯的酒喝得更凶了。
「我可從沒封殺過任何一個新人。」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傳言?
「可是——」
「我唯一的過錯是眼光太精準,背景又太耀眼,才會我隨便批評個一、兩句,大家就馬上當成命令照辦,事實上我一點封殺新人的意思也沒有。」
換句話說,大家都誤會他了,他也是被害者——被名聲和背景所害。
「那麼——」
「不過我的眼光精準也是事實,只要我看上眼的新人,往往都能在珠寶界大放異彩。」
她才剛想表達同情,亞當‧伊凡斯就來一記回馬槍,氣得她好想踹他。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才華嘍?」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她非常清楚他的意思。
「就珠寶設計這方面,顯然是沒有。」亞當‧伊凡斯不說假話,至少就他的專業方面,他句句為真。
姬磷沙起身就要走人,被他用話攔下。
「難道你想听假話?」亞當‧伊凡斯挑眉。「這不像你的個性。」
「你又知道我的真實個性了?」她憤憤地坐回原來的沙發,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來一飲而盡。
「你根本不給我機會,我要怎麼了解你?」他欣賞她誠實面對自己的勇氣及個性,知道事實非常難受,可她非但沒有翻臉還承受下來。
「你根本只想把我弄上床而已,還說得這麼好听。」姬磷沙嗤之以鼻,要他省了那一套。
「你干嘛這麼聰明?」他才剛想耍手段就被她識破,他要怎麼進行下一步?
「抱歉我沒有你那些女朋友的胸部,但至少我有大腦。」她或許沒有足夠的設計才華,但至少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騙,他若想追她,最好改用別的手段。
亞當‧伊凡斯搖搖頭微笑,好羨慕她有大腦,不像他的大腦被塞滿,整天只想著怎麼將她弄上床。
「哼!」姬磷沙再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難得她有喝酒的興致,今天干脆喝醉算了,把一切衰事都忘掉。
「這座農莊真大,同時也很安靜。」安靜到即使燈火通明,都能感受到它蘊藏的寂寞。
「是啊!」她該死的說對了。「所以我正在考慮該不該辦一個派對,把這附近的鄰居統統找來,這麼安靜真像一座墳場。」他一點也不喜歡。
姬磷沙仔細端詳他的表情,他的外表是大人,一舉一動也像個大人,但語氣卻像個沒長大的小孩,無意中暴露出他的心事。
「干嘛?」突然盯著他瞧。「你到底想說什麼?」最好不是什麼奇怪的話題,否則……
「你很怕寂寞對不對?」她一語道破他內心的恐懼,他果然立刻反擊。
「誰說我怕寂寞?」該死,她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喜歡安靜,我愛死安靜了,再也沒有比安靜更好的事。」
「真的是這個樣子嗎?」這次換姬磷沙挑高眉,要求他誠實。
亞當‧伊凡斯一邊詛咒,一邊想她真難對付,當初真不該帶她回來。
「對,我很怕寂寞,尤其討厭安靜得像墳場的農莊!」他承認自己害怕寂寞,所以他的身邊才會圍滿人,肇因于他害怕孤獨的感覺。
「那你干嘛回來?」既然這麼討厭農莊,把它賣掉不就得了,干嘛還回來受罪?
因為他被他的前任情婦纏上,而對方不巧正是母的酷斯拉,所以他只好暫時逃到這里避難。
然而,在姬磷沙的面前他又不能說實話,只得裝神秘。
「呃,這個嘛!當然有我的理由。」他聳肩回道。
「躲記者?」她猜。
亞當‧伊凡斯做了一個「你猜對了」的表情,打算就這麼唬弄過去。
姬磷沙扁嘴,祈禱自己不要被拖下水,遭受無妄之災。
「當初你應該把我丟在兒童樂園,為什麼要帶我回來?」姬磷沙越想越不甘願,認定一切是他的錯。
「是啊!我也在後悔,當初我為什麼沒有把你丟下直升機,還要對你這麼好。」亞當‧伊凡斯不甘示弱地反擊,伸手拿起她的酒杯把里面的酒喝光。
「你干嘛喝我的酒——」她阻止得太晚,酒已經被他喝光了。
「好,那我也要喝你的酒。」她搶過他的酒杯,管他里頭裝了什麼東西,仰頭咕嚕嚕胡亂吞下。
「你……」好啊,要比酒量是不是?他不可能輸給她。
「怎麼樣?」白痴,她可是號稱海量,會敗給他才有鬼。
兩人就這麼一面吵架,一邊喝酒,喝到最後兩人都醉了。
「嘻嘻嘻。」他們喝醉還不打緊,兩人還糾纏在一起。
姬磷沙原本是坐在亞當‧伊凡斯對面的沙發,隨著兩人的酒越喝越多,到最後不曉得怎麼坐的,竟然跟他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原本的拚酒場面也變成愉快的干杯。
「來,慶祝我們大和解。」她明顯是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
「干杯!」亞當‧伊凡斯也不逞多讓,一樣醉得一塌糊涂。
這也難怪,兩個人總共喝了三瓶威士忌,不醉才怪。
鏘!
他們各自仰頭把酒杯里的酒喝掉,兩人皆豪氣干雲。
在酒精的催化下,一切事物都變得朦朧唯美起來。
姬磷沙仰頭看亞當‧伊凡斯,他的一撮鬈發掉落在額頭,看起來既年輕又性感,模樣非常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