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復 第25頁

砰砰砰!房門上響起一陣敲。

「香娜,發生了什麼事?」晚睡的山姆听到她房間中傳出異響。

「沒事,我們在……化解歧見。」辛玉衡又嗆又喘地開口,兩只手努力護住頭臉。

一听見他的聲音,門外的山姆笑了。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這陣子有點忙。」他努力對抗她的拳腳,還有工夫聊天。

「好吧!你們繼續加油。」

「明天見。」

這兩個男的竟然一副閑話家常的樣子。香娜突然明白,山姆應該知道他會回來。八成是兩個男的背著她又交流了什麼,難怪從頭到尾山姆一句話也沒問。

氣死人!

「見你個頭!」香娜站起來蹦到他身上當彈簧床跳。

「喂,這樣會出人命。」辛玉衡警覺地滾開。

香娜哪理他,不顧一切地踹過去,他翻身飛快閃下床,她收勢不及,整個人從彈簧墊上滾下來,掉到另一邊的床下去。

「噢!」床那邊痛叫一聲。

辛玉衡站在床的這一邊。

兩邊都安靜片刻。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不打算過來扶我!」那邊一聲怒吼。

「你會再攻擊我嗎?」

「會!」

「ok。」

聰明的男人繼續站著不動。

又安靜片刻,床的另一邊已經深深明白不能指望他,香娜披頭散發的跳起來,看來驚人的火爆,也驚人的美麗,指著他鼻子大罵。

「你想干嘛?」

「睡覺。」他謹慎地道。

「你干嘛跑到我家睡覺?」

「嚴格來說,這是我家。」他指出。

香娜一滯。

又生氣又委屈又復雜的情緒讓她鼻頭迅速變紅。

辛玉衡第一次發現紅鼻子這麼可愛,難怪開陽老是愛惹他家那只母老虎生氣,還美其名為「增添生活情趣」。

「寶貝……」他輕松躍過整張床,站到她的眼前。

「走開!」她嫌惡地把他的手拍開。

他試幾次她拍幾次,最後終究決定還是以蠻力來決勝負,所以人被他鎖進懷里。

不過他懷里的雌貓大有一口咬斷他喉嚨的意圖,辛玉衡趕緊提出合理的質疑。

「可以請教你在生氣什麼嗎?」

香娜瞪大眼。他竟然有膽問!

「原來你不明白呀。」她白森森的牙要去咬他的喉骨。

他趕緊避開。「真的,我做錯什麼?告訴我。」

「你竟然……我走那天……我們……」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辛玉衡明白了。

「OK,我們,你在氣這個?」

「你稱那個叫『』?」香娜太高聲音。

……

砰砰!棒壁牆敲了下,山姆清了清喉嚨,嗓音清清楚楚的傳來。「不好意思,只是提醒一下,你們要不要小聲一點。」

她把臉埋進手里,好想死。

她竟然讓山姆听到他們上床了。

「山姆!去,睡,覺——」

棒壁的男生馬上噤聲。明天再和他算知情不報的帳。

「嚴格說來,我並不是強暴你不是嗎?」難道他記憶有誤?

香娜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原來他不是在裝傻,是真的不明白她在氣什麼!老天!她真想尖叫。

「那張支票!」她咬牙提醒。

「你們原本的家不能住了,搬新家需要錢啊!」辛玉衡皺起眉頭。

「你還叫我離開。」

講到這個,他也有點不爽。

「我說你隨時可以離開,你顯然迫不及待立刻就離開了。」辛玉衡挖苦她。

「所以是我的錯?」香娜倒抽一口氣。

「不然呢?你想搬出來,我只好給你錢,替你安家,這是基本的道義責任。」

第10章(2)

她氣憤地尖叫一聲。

「根本不是這樣!明明是你跟我上過床之後,丟支票給我,叫我走。你竟然想歪曲事實!」

辛玉衡盤起手對她皺眉。

「你說不想和我上床,我只是誘惑成功而已。兩相情願,沒有誰好怪誰的。你說你沒錢繳學費,所以我盡可能的幫忙,還幫你找房子,你卻一點感恩的心都沒有。」

「我不知感恩?」香娜嗆了一口氣。

辛玉衡仰天長嘆。「為什麼開陽認為這是生活情趣?明明就是你們女人天生蠻不講理。」

「我不講理?」她覺得自己快變鸚鵡,只能不斷重復他的最後一句話。

「好了,我又跑一趟南斯拉夫,把以前沒處理好的事收個尾,現在真的很累,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他把衣服月兌一月兌,準備上床睡覺。

「要睡回你曼哈頓的豪宅去睡!」她咆哮。

「那間房子已經賣掉了。」他把枕頭拍松,舒舒服服地躺在右半邊的床上。

「什麼?」她眨了眨眼。

「你不是不喜歡它,覺得它太冰冷嗎?那我們在這里住一陣子好了。」辛玉衡古銅色的胸膛被米白的被單襯得更加寬闊雄偉。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從他一出現,她就覺得自己仿佛在跟火星人講話,完全無法溝通。

「總之這里就是我們的新家。」他拍拍旁邊的空位。「快睡吧!你明天一早還有課不是嗎?我也得回公司一趟。」

香娜像只憤怒的老虎,在床前面踱來踱去。

他突然之間冒出來,然後就一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屬于她家一員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不對,她還在生氣!

不過她在氣什麼?

香娜有一瞬間錯亂。對了,錢,支票,把她趕出來。

等一下,這些好像剛才談過了?

談過了嗎?她的錯亂越來越嚴重。

最後她怒吼一聲,又跳回床上,把他整個人坐在身體下。

「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回來做什麼?」

辛玉衡睜開眼楮。

修長的大掌懶懶的扶上她的腰,輕輕一個蠕動,她迅速感到薄薄的被單下,有個鼓鼓的東西頂住她。

懶洋洋的熱流從他們隔著被單踫觸的地方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但她固執地要求一個答案。

她眼中不只是固執,在那層驃悍的表象下,他看見了深深掩藏的脆弱。

從不憐香也不惜玉的辛玉衡,心頭又有了一抽的感受。

「你。」他扶住她的腰,長指輕柔地揉撫。「我回來找你。」

「我。」她重復。「為什麼?」

為什麼?

好問題。

「因為你讓我想繼續下去。」

「什麼?」她皺起眉頭。

「你救了我兩次,我想跟我的救命恩人在一起。」

「只有一次。」香娜不懂他的兩次是哪兩次。

「第一次在那間破工廠里。」他輕聲說。

她是如此的充滿生命力,眼中都是對弟弟的擔憂。當時她明知道弟弟可能扯進不法的事,而他們倆沒有任何資源可以運用或求助,但她沒有放棄。

她留了下來,努力幫她弟弟掙月兌出泥淖。

這一點觸動了他,當時他不明白是為什麼。

在那一刻,她讓他想再撐久一點。直到後來他才明白,因為她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手足。

如果情況轉過來,瑤光,開陽和其他人,都會不顧一切的為彼此犧牲一切,像香娜對山姆那樣。

從何時起他竟然忘了這些事?

是她讓他記起來。

「山姆本來就不會傷害你的。」香娜盤起手瞪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第二次是在你家客廳。」他繼續道。

不過不是因為她阻擋了那個人對他開槍,而是讓他看見,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願意為了另外一個人而不顧自己的生命。即使另一個人她甚至不喜歡。

在相處的短短的日子里,香娜。弗蘭切斯卡不斷讓他看見人性善良的部分。天知道他已經有多久不曾去在意人世間的美善。

這個世界其實還是很美好的,是她讓他重新看見這一切。

是她讓他有了再走下去的心意。

他不想放開她。

香娜盯著他的胸膛,沉思片刻。

「你為什麼不想繼續下去?」她突兀地問。

「……因為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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