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頁頁的翻,陰岳偶爾在旁邊輕描淡寫地提點幾句。
「里面有幾個專欄寫得不錯,是您去年率人去南部視察的過程,照片用得很活潑。這次大刀闊斧的改革,難免會引起一些民怨,我個人認為里頭的幾篇報導對您的親民形象頗有加分的效果。」
孫亮一听,直接翻到他說的那個部分,一看到潑水節的專題特稿,禁不住笑了。
「不錯不錯,我都忘了有這回事。那次的潑水節真是好玩,我以前去泰國若不是公事,就是帶著一大家子,大小事都要張羅,哪有時間去享受當地的節日?沒想到在台灣反而過到了。」
他一路翻了下去,看到幾張自己和隨行主管被淋得滿身濕的照片,哈哈大笑︰「這張好,這張好!這些照片你們那里還有沒有副本?這種特殊節日的照片很值得留做紀念。」
「有!總裁如果喜歡的話,我明天就把所有照片洗一份快遞到總公司去。」淇淇靈巧地立刻接話。
「好,你洗了送過來,我拿回去給家瑜看。」家瑜是總裁大人的愛妻,「瑜亮」名字的另一半。
孫亮又翻了幾頁,很是興味盎然。「這期是周年慶特刊吧?內容都是誰規劃的?」
「一般是編輯組自行規劃內容,再寫成企劃書送立上去審核,如果沒有特別的問題就照企劃書執行,所以是我和編輯組的另一位文編明琇一起規劃的。」
「嗯,不錯。」孫亮又翻了幾頁,「我看其他企業的刊物都無聊到掉渣,不是政令宣導,就是逢迎拍馬,這種浪費樹木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還是我們公司的月刊做得好,該活潑的活潑,該嚴肅的嚴肅。」又指了指周年慶的那幾篇出巡特稿,問︰「這幾篇文筆很不錯,誰寫的?」
「我!」淇淇被大頭頭稱贊,開心得兩眼放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過明琇的文筆也很好,業界專訪的那個部分都是她寫的。」
孫亮見她完全不懂作偽,被贊了就開心,緊張就捏把冷汗,尤其自己邀完功,尚不忘提同事一筆,這點很合他的脾胃。
像他們這樣的商場老狐狸,什麼斤兩沒見過?越在他們面前裝模作樣,越是適得其反。
他的目光投向陰岳,嘆了口氣。
「真是便宜你了。」
「不會的,陰副總雖然沒趕上潑水節,上回他去新加坡出差被騙吃印度辣椒,辣得他臉皮通紅,那些照片都還在,下一期我就把它扒糞挖出來寫。」淇淇連忙說。
「……」兩個男人一起盯著她。
陰大人好像又嘆了口氣,而總裁大人好像又想大笑。
「時間不早了,總裁還有事嗎?」陰岳決定不糾纏為宜。
「你今天才剛回國,一定累了,有事下回再談吧!」孫亮拿著那本特刊,對淇淇點點頭。「這一本我直接帶走了,以後繼續加油。」
「謝謝總裁。」
淇淇笑得雙頰嫣潤,眼漣盈盈,籠置在頭頂上好幾天的烏雲,首度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6章(1)
街景在車窗外一格格的倒退。
淇淇端坐在駕駛座旁,偶爾偷眼望一旁的男人。
陰大人專心地開著車,她的目光又移回窗外。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遲來的一刻,她腦中盤旋的不是剛才被總裁稱贊的事,不是陰大人帶她去見總裁、幫她解圍的事,不是之前被馬景珊欺負的事,而是……
她竟然抱著陰大人哭!
好、丟、臉!
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
當時只知道哭得昏天暗地,現在卻什麼都想起來了!
是的,從頭到屋都是她主動攻擊,凶手就是她!人家陰大人何其無辜,莫名其妙就被人眼淚鼻涕糊了一身。
她不禁偷瞄他的胸口,看看那里有沒有痕跡,正好陰大人換個姿勢,轉動方向盤,她馬上像被人逮到一樣,火速轉開。
怎麼辦?要不要主動自首?
人家都說自首無罪,抓到雙倍——可是她真的有「抓到」,還抓了一大把,不,根本就是用抱的。那豈不是自不自首都一樣死刑定讞?
不過仔細想想,那一抱的手感真的不錯……
算算這是她第二次和陰大人體膚相親,外表潔瘦斯文的陰大人,體格實在不是蓋的,當時臉頰下貼著的,分分明明是硬實的肌肉——
「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我從來不想亂七八糟的事,頂多偶爾遐思一下而已。」她直覺回答。
「那你在遐思什麼?」
「我在遐……」
淇淇猛然頓住,看看窗外。車為什麼停了?
再看看旁邊,陰大人為什麼在看她?
她四周看了兩遍,突然想明白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麼,頓時花容失色。
「大、大人,我到了。」
「是。」她身旁的男人點頭。「你遐思得太深,沒有發現。」
淇淇的雙頰霎時轟地一聲炸紅。
「那個,我,今晚謝謝陰大人……」
其實,他是沒必要幫她做這些的。雖然上次爸爸說了句「以後請多多關照」,可她從沒真的指望陰大人關照她什麼。
可現在想想,他,好像真的滿關照的。
「謝我什麼?」
「什麼都謝。」
那雙深眸一閃,饒有興味的光芒頓時躍了上去。淇淇呆呆盯著,怎麼,有一種,好像有點危險的感覺?
「真想謝我?」
「噯。」
「那不如告訴我你在遐思什麼。」陰大人悠然道。
轟!淇淇小白兔的臉又是炸紅。
「沒、沒什麼,想我忘了繳手機話費。」
「……」
這麼虛的理由,不必陰大人說,她自己都覺得很羞愧。
「大人你就別為難我了。」淇淇有些糗的模模鼻尖。
黑暗中的那雙眸斂了斂神色,響起淺淡的一聲輕嘆聲。
「下次別這麼好欺負了,別人無故刁難,難道你就不會據理力爭?」
「她是經理……」淇淇低下頭。
「經理並不是上帝。」
「她凶起來很可怕……」她小聲說。
陰岳搖頭嘆息,自言自語了一句︰「看來還是適合當家庭主婦。」
「為什麼?馬經理在家里就很溫柔嗎?」
「……」陰岳無言地盯著她。
「啊,大人是在說我。」她羞慚地低下頭。
「總算還有點sense。」
淇淇吸吸鼻子。「你干嘛一下子編派我的女兒,一下子編派我?我們又沒有惹到你。」
「對我就敢反駁,在馬景珊面前怎麼就沒這麼勇敢?」陰岳皮笑肉不笑,舉手再敲她一記。
「噢,會痛啦……」她委屈地咕噥。
「會嗎?過來我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
「我看看。」
「真的不用——」
被吻了!
淇淇傻掉。
其實會吻她,陰岳自己也有絲意外,只是一時意動。
但既然動了,就動得徹底。
他性格底的強勢,在此時完全展露。寬闊的肩脖圍堵住去路,將她整個人壓陷進椅背里。唇下的女人可憐的嚶了一聲,他的舌頭直接侵入。
她好甜,似乎還有水果的余甜。舌頭鑽進她唇里,挑動她的舌,勾引她吸吮。
噴在他上唇的鼻息立得急促,掌中越來越火熱的體溫,是動情的意象。
他在上並不隨便。但一如求完美的天性,所有事都學得精,做得好,包括調情和。
荏弱純真的小白兔根本不是對手,片刻間,便被他吻得嬌喘吁吁,雙頰暈染。
大掌沿著她的胸線,隔著薄薄的衣料握住她的一只豐盈,飽滿彈性的手感換得一聲滿足的咕噥。
淇淇顫了一下,唇間是他強勢的吻,鼻間是他好聞的古龍水昧,她的意識迷茫,生平第一次這樣徹底的失去方向。
終于,鎖住她的硬唇松開了她,她呆呆坐在原地,雙眼被吻得柔媚明亮,他一個意動,險些又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