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 第29頁

她毫不優雅地張大嘴巴,連叫都叫不出來。

她看見高高聳立在天空的台北一0一,和旁邊一棟五十層樓高的副塔。

陽光耀眼,閃得她張不開眼楮。她閉了閉眼。

惟惟……

似乎有人在喊她。

她用力揉了揉眼,平撫適才被陽光直射的刺痛。

「惟惟……」

真的有人在叫她。

惟惟猛然抬起頭。

「惟惟!」

唐健,他站在馬路的對面,臉色發白,急速地向她沖過來。

有一瞬間惟惟沒反應過來,眼楮不知道為什麼就一直去盯那棟約莫五十層樓高的奇怪建築。

忽然,他的聲音鑽進腦海。

我去買咖啡……你要過來找我……一個酒醉駕駛的人直直撞上你……

「惟惟——」唐健面容鐵青,直直朝她沖過來。

一切都是反射動作。

惟惟動了。

不是迎向他,而是向後跑。

她完全來不及思考,眼角只瞄到一根巨大的石柱,于是腳動得比腦子還快,她整個人飛向那個石柱後面。

轟隆一聲!

一輛突然失控的車子撞過她剛才站的地方,撞上她藏身的那根大石拄。

窗玻璃粉碎,碎片紛飛,惟惟軟倒在地上。

啊——啊——一堆尖叫聲四響,路人紛紛走避。

「惟惟!」唐健飛躍過那一團混亂,沖到柱子後找她。

他渾身震抖,扶起軟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

「好痛……」惟惟含淚抬起被一片玻璃碎片劃過的手臂。「流血了,好痛……」

「惟惟!惟惟……」

唐健渾身虛月兌,把她緊緊按在懷里,陪她一起軟倒在地上。

百貨公司的大時鐘輕輕一震,指針往前進了一格,那個車禍的時點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過。

尾聲

「很奇怪,真的。」惟惟趴在四十一樓的窗台上,望著那個跟自己所在位置差不多高度的一0一副塔。

「什麼很奇怪?」一雙堅硬的臂膀從身後環住她,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定。

唐健把果汁遞紿她,看她像小貓似的一口一口的舌忝,整個人心滿意足。

「一切都很奇怪。」惟惟對他笑了一笑。頓一下,她問︰「你想,我原來的世界怎麼了?」

唐健搖搖頭。

惟惟沉默片刻,又問︰「你想,文慧鈴就留在那里了嗎?」

如果蟲洞只是單純的時間回溯,那麼之前的反轉融合之後,照理說文慧鈴也會一起過來的。因為在這個時空里,文慧鈴一直存在。

但他們回來之後,文慧鈴卻不知所蹤,從此再也沒人見過她。

或許,真如文慧鈴和惟惟最初的想法,蟲洞不只是一個時間的突破裝置,也是一個空間的突破裝置。當他們回到過去、做下了不同的人生決定時,一個新的平行空間就此展開。

當惟惟和唐健回到他的世界之後,文慧鈴卻留在了那個時空,成為眾多世界里的其中一個。

「或許吧!」唐健望著窗外片刻,手指揉亂她的發絲。「惟惟,自然界里還是有許多事情是人類無法理解的。」

「其實,我那個世界也挺不錯的,而且在那里文慧鈴還混得比唐健好呢!她一定會過得很好的。」惟惟故意活潑地說。

唐健微笑,低頭輕吻她的粉唇。

惟惟靜下來,倚進他懷里,看著窗外的擾攘塵囂。

他們現在在他台北的房子里,這是一間位于信義區的高級公寓大樓,住在這棟樓里的人非富即貴。

這間公寓只是他眾多的財富之一,是他在這個世界功成名就的象征。

「如果我來到這里,那原來的我怎麼了?就這樣從那個現實里消失了嗎?」她突然又說。

唐健嘆了口氣,輕吻她的唇角。

「惟惟,不要用那些存在主義的思考為難自己。你在我身邊,我們在一起,蟲洞計畫再與我們無關。我們好好的過日子,這樣就夠了。」

他知道她很不安,三個多星期過去了,這份不安並沒有減少,他只能努力陪著她適應新的一切,觀察這個新世界,彌補她的不安。

其實,一切的變化不大,起碼就她自己的那個部分。她的家人朋友大多還是照舊,只是文慧鈴不見了。前陣子他陪她回家時,只跟她父母草草說了下,文慧鈴加入美國的一個研究計畫,會離開一段很長的時間。

當然,她沒有跟他一起長大,以及在美國住餅的那段記憶,因為那段生活對她而言是不存在的,他就是盡量幫她,一點一滴的撿拾過去的生活痕跡。

「唐健,」惟惟靜靜地道。「我只是怕有一天你醒來,會發現我不是你愛的那個人。」

「惟惟,你不明白嗎?不管哪個惟惟都是你,只是不同的選擇造成了不同的命運,但你的本質並沒有不同。」唐健輕撫她的臉頰,為她把頰上的發絲攏在耳後。「即使你沒有姊姊,沒有陪我去過美國,你還是我八歲那年認識的小女孩。」

惟惟低頭不語。

唐健親吻著她半掩的睫,溫柔地說︰「我也活過不同的現實,也和你分離過,可是在遠遠看著你的那些年,我依然愛上那個可愛悶騷的周惟惟。你就是你,在我眼中沒有不同。」

水眸揚起,惟惟撫上他俊朗的容顏,眼波溫柔。

「好吧。」她輕嘆一聲,偎進他懷里。

是也好,不是也好,就讓她自私一下下。

她愛這個男人,所以,就算他記得的周惟惟真的要回來,她也沒法子讓出去。

這里已經是她的世界,所以,她會努力習慣。

唐健的大掌在她身上懶懶地游移,移到她平坦的小骯時,頓了一頓,然後不著痕跡的滑開。

惟惟知道他想起了什麼。

她挺起身,在他耳畔輕語了一句。

唐健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盯著她,惟惟溫柔微笑著,主動送上她的唇。

擁著她的男人劇烈顫抖,手臂收緊,幾乎要將她折斷一般。

「噯,痛!」

他連忙松開。「好,好,我不要太用力。」

惟惟想到了什麼,湊近他的耳畔,惡作劇地低語︰「那以後晚上你就知道收斂了?」

唐健看她狡黠的神色,又好氣又好笑,心里麻麻甜甜的都是愛意。

「不行,這是權益問題。」他咬住她的唇,「也有不必太用力的方法。」

然後抱著她進去示範那些方法了。

一切的一切,經過變動,回到原點——

而後延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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