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還用說,我……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她結結巴巴地縮在他身後。雖然話說得很勇敢啦,可是那副膽戰心寒、氣弱聲虛的神態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原來這娘兒們也有兩手!」僅存的幾個攻擊者同時愣住。
「姓趙的沒死吧?」她心頭惴惴。
「沒死,但是,等他醒過來,他可能會羞愧到寧可自己死了。」安可仰笑到連句子都斷成兩、三截。
「你們不要過來喔!我……我很凶喔!」然而,眼楮一和三只凶神惡煞對上,她立刻低下頭龜縮回他背後。
「噗!炳哈哈哈--」天哪!真是太絕了!他笑到直不起腰,跟梁千絮在一起永遠有數不盡的驚奇。
「你不要再笑了!」她羞怒交相攻。
「對不起,可是實在太好笑了……」他揩去淚痕,回手向她作個揖。「敢問俠女何來此等身手?」
「我的前男友拉我陪他學了一陣子跆拳道……」她訥訥地說。
「男友?」他倒未想過她以前也交過男朋友。他點點下巴,看著山洞頂,感覺有點怪怪的。沒想到還有其它男人懂得欣賞這塊璞玉……
話說回來,若那人懂得欣賞,此刻也不會變成「前」男友了。
「我從來不曉得這種東西真的管用……」她拚命拍胸口。
「後來你們怎麼分手的?」他旁若無人地問。
梁千絮看他一眼,突然不說話。
「說啊!」
「你一定會笑。」她太了解他了。
「不會,我發誓。」
「真的?」她很懷疑。
「我以趙義的榮譽感發誓。」他莊嚴地舉起一只手。
梁千絮頓了一頓,「因為我的跆拳道學得比他好。」
「妳把他痛打一頓,逼他分手不成?」安可仰一時無法參透其中妙義。
「他以前在學校的功課就比我差,實習成績不高,當住院醫生的表現也比我遜色。後來我們兩個開始交往,他硬是拖著我去學了跆拳道,美其名是在繁重的醫院工作之余培養一項健體防身的嗜好,其實是認定他在運動方面的表現會比我好;沒想到練了幾個月之後,我比他更早晉級,他拉不下臉,終于決定跟我分手,所以我也懶得再練下去。」她一口氣說完。
全場四個男人與一名昏倒的傷兵都作聲不得。
「你、敢、笑!」她搶在他有任何動作前先恫嚇。
他不能笑。因為她就躲在他背後,所以他若習慣性地轉過身去,等于讓她看個一目了然。
安可仰重重沉下頭,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揉捏後頸。深呼吸,再深呼吸。
五分鐘之後,他終于一臉平常地抬起頭。
「誰想笑來著?」
其它幾個人都萬分佩服他的自我控制能力。
「喂!你們兩個到底想要怎樣?」阿巴揚漲紅了臉。
安可仰再深呼吸一下,才有辦法將注意力轉回他們身上。
「我們只是借個光而已,先動手的似乎是閣下。」
「這……」阿巴揚語塞。「你算男人的話,就不要躲在女人背後!」
其它人的眼直覺落在那個畏首畏尾的「巾幗英雌」身上,明明就是她躲在安可仰背後。阿巴揚的臉孔又漲大一倍。
「他說的也有道理,你站到前面去,不用照顧我沒關系。」梁千絮連忙道,生怕他又把自己推上前當靶心。
阿巴揚狂吼一聲,揮舞著一柄鏟子沖上前。
準頭差太多,安可仰往後退一步,再往旁移一格,馬上避過來。阿巴揚怒吼第二聲,扔開鏟子,整個人撲過來,要起蠻來硬打。
安可仰被他攔腰抱個結實,背心沖撞上山壁。
一見出襲獲效,另外兩個同伴精神一振,發聲喊,一起圍攻而上。其中一人跑到一半,轉了個勢子,去抓躲在石壇後不知忙些什麼的梁千絮。
「啊。」她腦後的短發被扯住,硬揪到前面來。
「吱吱吱--」一抹黃褐色的猴影兒飛快閃過,遁入某一條信道里。
「她放走了猴子!」阿巴揚分心大叫。
安可仰一腳踹頂他的胃,阿巴揚的呼吼變成悶嚷,軟軟癱在地上。
「好痛……放開我!」梁千絮痛得幾乎流淚。如何解除頭發受箝制的這招她還沒學過。
梁千絮被箝制者甩到安可仰前方,她的一小綹發硬生生給拔下來。梁千絮輕叫一聲,方才「幾乎」的淚現在已直接汩出來。
安可仰避開兩記拳頭,搶到她身旁,將她扶起來。
「沒事吧?」他低聲問,撥開頭發檢查她的傷勢。
「很痛……」她抽抽噎噎的。
安可仰輕撫她的頭發,該死!他竟然有一點點點點的憐惜了。
「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回來。」他面無表情地將她塞到一處石壁前。
趙義這時也醒過來了。
「我的頭……可惡……那個女人暗算我。」趙義伸手模了模腫起來的額頭。
三個同伴馬上圍過去查看,其中一個黑臉的男人低聲商議。
「阿巴揚,我看那個姓安的不太好搞,光是閃來閃去我們就打不到他了!還有那個女人看起來也能使上兩招的樣子,不如我們跟他們談談條件?」
「呸!」趙義啐道。「好不容易找到這里來,滿滿一箱的黃金,你想白白分他們嗎?」
「不然你想怎樣,殺了他們不成?」阿巴揚挑釁他。
趙義頓時愣住,另外兩個人搖頭與搖手同時來。「我們只是想沾點發財夢而已,可不想當殺人凶手。」
阿巴揚下再理他,起身謹慎地走到安可仰面前。
「我們講江湖道義,見者有份,待會兒金條掘出來,你們兩個人可以合分一條。」說得儼然黃金已成囊中之物一般。
安可仰一根修長的食指伸起,搖了搖。
「你還不滿足?」趙義在後面怒叫。
那根食指再搖了搖。
「本來我們只是想借個路而已,現在不行了。」他的語氣溫和無比。
他的唇角仍然掛著淺笑,眼神卻開始讓人背心發寒。
趙義想起了那日在橘莊外的對峙,一股難言的悚懼躍入腦海。
「大家上!」先攻為妙!
安可仰比他遲一步,卻後發先至。道義抄起木棍的那一刻,他已經襲到身前,猿臂暴長,空氣中響起清脆的「喀、喀」兩響。
「啊--」下一秒鐘,趙義滾在地上長聲哀號,兩側肩關節已經月兌臼。
阿巴揚倒抽一口氣,連出手都來不及,安可仰快捷如風,再「喀、喀」兩響,山洞里多了一名滾地大叫的傷患。
接下來,他沒再停頓,僅存的兩人眼前一花,喀喀聲一陣陣響起,然後,地上增加兩名滾動的戰俘。
梁千絮驚得呆了,一顆淚垂在眼角,登時忘了要哭泣。
戰局結束,他走回她身前,簡潔地伸出手。
「走吧!」
梁千絮盯著鼻端前的大手,遲疑地停住。他看起來……好凶!眼眸里有一種深沉的肅殺,她竟然不敢把手交出去。
安可仰瞥了眼她微懼的神情,手抹一下臉。下一秒鐘,那個懶洋洋的壞笑又跳出來,整個人「回來」了。
「走吧,別拖拖拉拉的。」他輕松地道。
梁千絮眨了眨眼,彷佛看了一場魔術表演。
「我的頭發……」
「我看看。」他彎身查視,故意把她的短發撥得更亂。「嘖嘖,有點腫,但是損害範圍不大。」
「頭皮差點給扯掉了……」她模一下後腦,幸好感覺不太出來,看地上那撮毛起碼有一元硬幣大小。「都已經長得不夠漂亮了,還害我變癩痢頭……」
她越想越難過,眼眶又濕潤起來。一定是被囚了兩天的因素,她才會突然變得這麼愛哭!
「不會,只是一小塊頭發而已,看起來甚至不明顯。」他百分之百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