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四︰情關 第9頁

他微微混濁的眼楮是如此的充滿惡意,神情猙獰,樂雅完全不懷疑他隨時能撲過來將她的脖子扭斷。

她骨子里的每顆細胞都寒到幾乎凍結的程度。看著加那,她第一次真正了解什麼叫「邪惡」。

加那狂笑,大步向她走過來。她翻身跳起來,狂亂地搜尋四周,想找個武器和他做最後的一搏——

突然間,大門從外打開。

加那的腳步倏然一頓,和她一起看著走進來的人。

來人總共有四個,三個走在後面,身上背著槍,一副不好惹的模樣,但吸引她注意力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

「霍德!」

她從地上跳起來,沖進他的懷里。

他還在!他沒有受傷!太好了!

他和她在一起。一切都會沒事的。沒有人能把她從這個懷抱里移開。

她的臉孔緊緊貼在他的頸窩,全身劇烈地發抖。直到這一刻,她終于敢讓自己的恐懼展現出來……

被擁抱的男人靜靜地站立半晌。

突然間,一雙大手硬生生將她從他的懷里扯出來。

是他自己。樂雅呆呆地仰頭看著他。

霍德卻沒有看她,他的眼光落在她身後那個男人身上。

「我說過了,她由我來處置。」

由他處置?有一瞬間,他低沉的嗓音和那副聲音所說的話,完全無法在她腦子里形成意義。

「將她帶回房里鎖起來。」霍德簡潔地命令身後那三名保鏢。

「是。」

然後他自己大步走離大廳。

從頭到尾,沒有看她一眼。

樂雅模糊感覺到有人在拉扯她的手臂,她茫然地顛躓著,臉上的血色完全抽干。

逐漸地,冰冷的事實沁進她的腦海里,直到她不得不接受為止——

霍德,和他們是同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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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德在自己的房間里大步走來走去。

不,這不是他的房間。他的房間被某個女人佔去了。現在這間是他的客房。

天知道他把自己的房間送給她做什麼!可是她被帶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還在昏迷中就雙眉緊蹙,細女敕的手和腳都在發腫了。他一時意動,便把她的綁縛都解開,讓她安安穩穩地睡在他的床上。

加那對此顯然很有意見,但是自從他大到他們「管教不動」之後,那人就聰明地學會了「語言溝通」的藝術,而不再嘗試動手動腳。

霍德用力揉著心髒,感覺那里有著一團東西糾結著,讓他整個人很不舒服。

他無法忘記樂雅奔向他的神情。

她是如此蒼白,如此恐懼,可是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她嬌艷的容顏整個亮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沖進他的懷里。

她沖過來的模樣,有如一朵怒放的白蓮,讓他在那一刻幾乎無法呼吸。

他知道心頭的那抹扭痛是怎麼回事,因為緊接著,他就抽干了她的所有希望。

他不是她的救星,不是她的保護者。

他是那個準備傷害她的男人。

當事實剖露出來的那一刻,他完全無法迎向她的眼光。

那雙眼神,曾經如此無憂,像個快樂的小精靈,如今只剩下一片冰涼驚恐。

她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吧?

她從小就被父母和兄長疼愛地保護著,她的每個笑容、每段話語,都訴說著這是一個認為世界上的黑暗沾染不到她身上的幸福女孩。

她之于他,就像光明吸引著黑暗。他想要避開她,怕自己的陰影在光亮下一覽無遺,卻又像一個美麗的夢境一樣誘引他靠近。她所擁有的一切,正好是他從不曾擁有過的。

他無法面對她失望的眼神。

所以他走開了。

但他不能走開,他必須憤怒。對她,對她的家人。

是的,他該感到憤怒的。因為樂雅所有的一切,原本他也應該得到的,沒有一個小孩應該像他這樣的長大。

她的父親殺了他的父親,造成了這一切痛苦的根源。如今他已經擁有了可以傷害阿比塞爾的能力,一如阿比塞爾傷害他父親一樣!

如果這表示他必須摧毀那份天真,他會的!

霍德用力丟開手中的酒杯,然後大步走向他原本的臥房。

房門外現在站著兩個手下,其中一個正是那個「尼泊爾弄蛇人」。他們看見他暴怒的神情,眼楮甚至不斜視一下。

一開門,一股奇異的酸臭撲鼻而來。霍德皺了皺眉,讓房間在身後重新落鎖。

床帷是放下的,他知道她躲在里面。

很奇怪,每一次只要她出現在他附近,他的知覺都會敏銳地鎖定她的位置。他曾經說服自己,那是因為樂雅是他的標靶,他的本能驅使他辨別她的存在。

可是,現在她已經在他的掌握里了,他的男性本能依然蜂擁著、叫囂著鎖定她。

他慢慢走向床尾帷簾拉開之處。她就坐在床上,兩手抱著膝蓋蜷成一團,神情憂郁,沒有看他。

他的視線繼續移轉,尋找那份酸味的來源。

眼光鎖定之後,霍德大怒。他拿起餐盤,大步走向門口,打開門一把就摔了出去。

「是誰送這種東西進來的?」

她的食物,根本不能稱之為食物,只是一盤發霉的面包和一碗散發著餿臭味的濃湯。

從昨天把她關回房里,到現在晚上九點,已經過了快一天了,她整天就是面對這樣的食物嗎?

之前來的路上,昏迷的她也一直沒有進食,算算已經超過四十八個小時了,想到那份發霉的面包還真的有咬了一小口的痕跡,如果不是真的餓得受不了了,她應該不會吃。

他的心又是一擰。

「那個……是廚房送過來的……是加那先生吩咐的……」守衛支吾回答。

「以後我吃什麼,她就吃什麼!誰再送這種東西過來,就等著一輩子吃同樣的東西!」他大吼︰「還不叫廚房再送一份正常的餐點過來?」

轟!門甩上!走廊匆匆響起守衛下去傳報的腳步聲。

他怒氣不息,依然在門口的附近走來走去,試著散去體內的怒意。

餐點很快地送過來。這些人跟他久了,知道他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尤其在氣頭上,沒有人敢直攖其鋒。

他砰一聲又把門甩上,端著餐盤放在床側的矮桌上,粗手粗腳把所有床帷都掛起來。

「吃!」命令。

然後他的懷里,多了一個香軟的身體。

「霍德,你來了……真好。」樂雅伏在他的懷里,軟軟地說。

霍德全身僵住。他來了,真好?

她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嗎?

……該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

她身上的幽香,一絲絲地沁入他的鼻觀。他深呼吸一下,吸進滿滿她的香氣,然後突兀地推開她。

「先吃東西。」語氣跟剛才的命令句完全不一樣,沙啞了許多。

「嗯。」她溫馴地點頭,慢慢拿過一片面包,秀氣地吃了起來。

她應該餓很久了,天生的教養還是讓她的吃相優雅而好看,她的母親一定花了許多心力在教養這個女兒。

想到兩邊的國仇家恨,他的心又是一硬。

「你不問為什麼嗎?」他冷冷地盯著她。

樂雅慢慢咬著面包,仔細想了一想。「我問了你就會說嗎?」

「你不問我都會告訴你!」他冷笑。

她嘆了口氣。「那你就說吧。」

什麼叫「那你就說吧」?好像是他求她听的一樣!

本來自信滿滿,從一見到她開始又什麼都不對勁了!

「你的父親殺死了我的父親!」他瞪著她,用很凶猛的眼神。

樂雅偏著頭望他,那個樣子……該死地可愛極了。

「你的父親是誰?」

「亞里斯朋。」霍德冰冷地道,「他曾經是阿比塞爾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想他應該不敢在你們面前提起我父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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