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森咕噥兩聲,一把揪進懷里。
他該拿這女人怎麼辦?
新來的騎士已各自散開,加入各個角度的防守。唯獨卓爾掩了過來,拍拍他的肩頭。
費森回頭。
「有件東西我一定要你看看!」卓爾當著他的面,把領口附近多出來的一片物事往臉上一圍。
費森沉默了很久,終于決定提醒。
「……你知道你臉上正圍著一條花絲巾嗎?」
「你怎麼不問問看是誰干的好事?」卓爾悲憤地道。「你的女人說什麼女人最注重保護肌膚,所以男人也應該一樣,然後發明了這條什麼鬼男性沙龍的東西,現在族里每個男人的領口都被他家婆娘給縫了一條。」
費森啞口無言。他離開前後才三天而已……他一點都不懷疑她煽動那群女人的能力。顯然某小姐對自己被留下來的事很不爽,所以就有人倒大楣了。
費森用力拍拍老友肩膀。「……兄弟,我真的對不起你。」
「知道就好!等我們幫你把這群壞蛋抓起來,你就趕快把你那個婆娘給我帶走!」卓爾怒吼完,唾棄地走開。
費森看著懷中的女人。她無辜地挑了下眉毛,在他臉頰印上甜蜜蜜的一吻。他又嘆了口氣,粗糙的拇指滑過她柔女敕的櫻唇。
「乖乖的,不要搗亂。」
「我說了我只是過來看看而已。」她眨著長長的睫毛道。
一顆子彈隔空射了過來,費森火速地將她的腦袋往下壓,然後整個人滾到她身上。
砰砰砰砰!一連串炮火再度相交。
翡莉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勃然大怒。「他想射我!」
西海同情地看她一眼。「是啊。」
「他想射我!」她用力吹一下馬笛,剛才跑開的馬再度踱回來。「沒有人可以射我!」
馬背上馱著一個超級巨大的LV行李箱,當初她到部落去的時候就帶著了。那時費森想盡辦法說服她不需要帶那麼多行李,翡莉理也不理。現在這個大累贅再度現身,費森申吟一聲,前額在石頭上有節奏地敲著。
「藍藍,幫我一把。」翡莉吆喝。
「好!」最愛湊熱鬧的平藍立刻行動。
西海要忙著對前面開槍,又要忙著回頭看她們在做什麼,一時手忙腳亂不亦樂乎。
「這是我特地向劇組借來的,我就知道一定用得到。」翡莉得意地道。
箱子卸下來,平藍七手八腳幫忙把鎖頭打開——
「喂。」西海戳戳老友的腰側。「喂!」
費森不耐煩地低吼︰「干嘛?」
「你自己看。」西海指指後面。
兩個男人同時回頭。
一支火箭筒,和一大堆武器彈藥,就躺在那個大箱子里。
翡莉雙手叉腰,愉悅地微笑。「我早就說過了,等你有難的時候,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第10章
事實證明,當女人決定接手統治世界的時候,男人完全不是對手。
經由翡莉提供的重武器,以及部落來的幫手,他們順利地把河的對岸攻了下來。
完全沒有人想問她到底是去哪里弄來的實彈,不問似乎比較安全一點。
二十二個犯人之中,三個重傷死亡,十七個被捕,兩個逃走。遺憾的是,加那就是逃走的其中一個。
「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人還不死心……」阿比塞爾對著手上的犯人名單沉吟。「你們四周都搜查過了嗎?」
「都查過了。」費森坐在他辦公桌對面。「我們認為,加那應該是在對峙發生不久就趁隙離開了,並沒有待到最後。」
阿比塞爾把名單放在桌上,嚴肅地看著他,「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代表還有其他的人,其他我們不知道的力量,依然在蠢蠢欲動。」費森點頭。
阿比塞爾盯著筆筒深思了一會兒,突然問︰「最年輕的嫌犯是幾歲?」
「四十二歲。」
「確定嗎?有沒有人見過十六七歲的少年,約莫是諾蘭的年紀?」
「沒有。」費森蹙眉。「他們已經吸收到這麼年輕的爪牙嗎?」
阿比塞爾又沉思了一會兒,終于輕嘆一聲。「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你希望我再去查一查嗎?」
「無論如何我希望盡快把這支勢力找出來。」阿比塞爾看向他,「西海從入拓荒隊的第四年起就受到伏擊……不,更早從基頓曾經被縛就已經開始了,可見他們虎視耽耽已久,隨時在找我們疏忽的空隙下手。每一次的圍剿都讓他們安分個幾年,可是他們沒有放棄過任何一次打擊我們的機會,不把他們找出來,我睡不安枕。」
費森明白這種感覺。
從回教激進組織,到知道另有他人對翡莉蠢蠢欲動,這整個過程讓他充滿了使用暴力的沖動。或許朱菲雨說的是對的,他是個壓力鍋。他們這些男人,不介意任何人沖著他們來,但是若針對他們的女人和小孩,他們就會很火。
「關于那幾個被捕的成員,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參與協助偵訊。」費森主動道。
「這可以安排,不過翡莉小姐那里還有一個月的外景期,你打算放下她不理嗎?」
「這個月我的人會繼續待在她的身邊,直到外景拍完為止,以防萬一。」
「這個月結束之後呢?」
「……我大概也不會讓她跑了吧。」他終于承認。
「嗯,和菲雨說得差不多。」阿比塞爾微笑。
「阿比塞爾,你真的老了。」費森冷颼颼地道。只有老人家才總是關心別人的感情生活。
「誰教你父親的兩個老婆恰好和我的妻子都很熟,任何從你們身上問不出來的事情,就會問到我這里來。」阿比塞爾攤了攤手。
「有些事,做男人的自己還是要有定見才好!」
「你自己做得到嗎?」阿比塞爾挑了下眉。
「……我該走了,再見。」費森盡可能有尊嚴地站起來,拒絕再討論這個話題。
當他離開辦公室時,低沉的輕笑聲一路追著他出來。
雖然整個外景已經進入尾聲,就整部電影來說,現在正好拍到中間最激烈的那一段槍戰。
壞人攻進男女主角藏身的部落,男主角和游牧民族一起站出來勇敢地對抗。
火箭筒射出的飛彈轟轟亂響,四周一片火花,只是拍片射的是空包彈,再搭配爆破小組的爆炸效果,到處假尸體橫陳,場面緊張激烈。
「嘔——」拖車里,翡莉吐個半天,也是緊張又激烈。
「翡莉,你沒事吧?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小珍在後面遞毛巾遞水的,急得不得了。
「沒事……我最近對火藥味很過敏……」翡莉虛月兌地靠在小洗手台上。
小珍連忙去把冷氣調得強一點。「要不要我幫你拿一點腸胃藥?」
「不用了……讓我休息一下就好……輪到我的時候再叫我一聲……」翡莉虛弱地揮揮手。
「你這樣還能拍嗎?」小珍放心不下。
翡莉只是揚揚手,要她離開,小珍只得擔心地退下。
她勉強撐起身體。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鏡中人花容慘白,黑眸無神,額間全是冷汗,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不見蹤影。
她知道他的人還沒撤走,她還是可以在片場看到他們的蹤跡,只是費森自己不見了。
偶爾他還是會冒出來啦,但是每次都來去匆匆,夜半來,天明去,和她做完愛,隔天起床時他已經不在了。
翡莉可能得被迫承認——她愛的男人極有可能把她當個而已。
愛。
是的,她愛上他了。愛上這個掌控欲過盛、不知道體貼為何物、缺點一大堆卻是全世界最讓她信賴與深愛的男人。
她習慣單打獨斗,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