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舉行一個國際的慈善拍賣會,將拍賣所得用來支助勒里西斯境內的孤兒,應該會有許多富豪願意慷慨解囊!講得現實一點,他們換到美名,還能避稅呢!」
「原來‘有人’事先全想好了。」洛提慢吞吞地道。「現在就來到最重要的部分了。為什麼‘有人’要我拿一大筆錢給她呢?」
「因為「有人’幫你解決掉一個大問題啦,難道你不應該獎勵一下嗎?」菲雨品亮的水眸眨巴眨巴。洛提和她互瞪半響,兩人突然大笑出來,菲雨終于老實說。「因為我希望你能答應我,這些物品若是以慈善的名義拍賣掉,你必須將金額真正用在它們籌措的目的上。」
「你是指……」洛提挑了下眉。
「有太多兒童在戰爭中失去父母,女子失去男人,所以我想成立一間孤兒院,和婦女收容所。」菲雨正色道。「目前國內幾乎沒有比較有規模的收容所,都是各地零零星星在辦。我想先成立一個基金會,之後正式向政府提出孤兒院補助的企畫案。既然你們一直都沒有想好怎麼處理那些充公品,那它拍賣回來的所得就算是今年預算以外的,我希望你能答應將這筆錢先保留做為資助兒童和婦女的專款。」洛提把她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這倒是可行之舉。
建國以來要做的事情還太多,這些慈善方面的計劃反而被暫時擱置了難得菲雨想了起來,也願意成立正式的機構來做事,洛提不禁有些感動。
「你想把孤兒院設在哪里?」菲雨眼楮一亮,突然笑得又香又嬌,長長的睫毛不斷扇著,叫得好甜。
「洛提……洛提……」
「別別別!我可不想阿比塞爾听到,以為他老婆變心要投靠我了。」洛提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你連想從我這里挖錢的計謀都有了,其它就直接說吧。」
「大將那棟號稱有一百零六間房的大宅子,到現在不是還空著嗎?」菲雨笑咪咪地道。
大將在位時嫌總統府不夠氣派,所以另外在市郊興建了一座超大豪宅,光房間數就有一百零六間。建成之後他搬過去,原辦公室反倒變成堆雜物的地方。
後來新政府恢復舊有的官舍,總統直接住在原總統府,大將的豪宅反而荒蕪了。
而且她後來才知道,原來阿比塞爾和她現在住的房子,就是他以前的家。大將斗倒他父親之後,把這間房子送給自己的情婦。菲雨看過從房子里查扣下來的那些家私,她只能說——天下怎麼有品味如此俗氣的女人?
阿比塞爾多年後重新踏入故居,看見房子被搞成這種樣子,心里應該很痛吧?想到當時自己不能陪在他身旁,菲雨不禁心疼。
雖然新政府把宅邸還給他,並尊重他的權利讓他自行處分屋子里的東西,但阿比塞爾一樣也不想留,直接充公。
大將垮台之後,那座豪宅也被潔空,目前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棟房子坐落在市郊。
既然現成的大房子有了,房間也都隔好了,菲雨覺得讓它空在那里實在太可惜了。
「這倒是一個可行的方法。我們也不用再花錢蓋新的房子,而且水電那些東西,只要跟相關單位說一下立刻就能恢復,只是要找人進去整修一下。」洛提搔搔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而且我听說,宅子後面另外有一棟獨立的佣人房,規模也不小,有二十幾間房。」听听這人還可以奢侈到什麼地步?菲雨道。「那間佣人房改裝一下,也可以用來當婦女的中途之家。在她們還沒有能力自立之前,可以暫時到主屋的孤兒院幫忙,一舉兩得。」
「听起來‘有人’都想好了嘛!」洛提斜睨她一眼。
「不然你以為‘有人’是來找你聊天的嗎?要聊天。我不會去找雅麗絲和西海,他們比你有趣不只兩百倍。」她不服氣地道。
「嘿!有人從我這里又挖錢又挖房子的,講話還不懂得客氣一點?」堂堂總統抗議。
菲雨噗哧一聲,不禁笑了出來。
一輛黑頭車停在清靜寂然的莊園前。
巍峨的鐵門聳立在圍牆上,猶如一個衰老的巨人,橫生的藤蔓將它綁纏,時光在它身上鑄下銹痕,老巨人只能默然而立,任憑門後的繁華逐漸荒涼。
菲雨下了車,看著這座曾經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莊園,心中不知怎地浮起一絲蒼涼。
當年它一定見證過冠蓋雲集、歌舞升平的燦爛吧?
「當心!」阿比塞爾握住她的手。「這些藤蔓會讓人刺癢,別用手去踫。」
菲雨一驚,把要去模鐵門的手縮回來。「那我們得把藤蔓全都清掉才行,不然小朋友一定去踫。」
「里面髒亂得很,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東西跑進去築巢,我讓人先來清理過,等孩子出生之後你再來看不好嗎?」阿比塞爾無奈地看著她六個月大的身孕。
「你,你不要嚇我……」真的會有野獸嗎?
菲雨有點怕怕的,可是來都來了,還是想硬著頭皮進去看看。「我得先視察過環境,才會知道還要添購哪些東西。這樣直到我生小孩為止,工人可以一邊整修,我一邊訂東西,才不會浪費時間。」對于她,阿比塞爾向來沒有辦法,還是一臉無奈的神情。菲雨甜蜜討好地挽住他手臂,阿比塞爾輕嘆了一聲,長指扣她額頭一個爆栗。
隨從戴上手套,清完鐵門上的毒藤,再用財政部長親手交給他們的鑰匙開了鎖,退到一旁等候。另外幾個已經先閃身進去,確定前頭沒有任何危險的事物。「長官,夫人,可以進去了。」
「先回車上吧,我讓車子開到大門前,免得你走太久。」阿比塞爾對妻子說。
「既然來了就走走看看,多運動有助于生產的,你不要那麼擔心。」菲雨攀住他的臂。安步當車的走入門內。
可以想見,身旁一定又是那張無可奈何的臉。
這片莊園真的很龐大,從門口到主屋還有不短的一段路。以往應該是修築得美輪美奐,可是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草野蔓,覆在原來整齊的庭樹之上。午後氣溫高,他們走在這片林蔭道里竟然不覺得熱,反而有一種森森的涼意。
菲雨不由得越走越慢,阿比塞爾察覺了,好笑地擁緊她。「現在知道怕了?」
「還不是你嚇人,說有什麼野生動物。」她咕噥。
阿比塞爾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她連忙頂項他,示意身旁還有人跟著,阿比塞爾不以為意。這男人真是越老皮越厚!
眼楮瞄到一個石砌的東西,從重重野草里露出一角,菲雨好奇地走過去打量一番。
「小心!」阿比塞爾將她拉回來。
「我知道,我不會踩進去。那里是什麼地方?」她指了指草叢里的一些磁磚區塊。
「游泳池。」阿比塞爾只瞄了一眼。
「哦……」她恍然點頭。「你怎麼知道?」
「我學生時期來過一次。」菲雨旋即想起,他的父親曾經是國防部長,在大變未生之前,大將之于他只是一個慈愛的長輩而已……心下惻然,她不禁偎回老公身邊,用力地抱緊他。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阿比塞爾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震動。
她輕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走了十幾分鐘,終于來到正門口。菲雨回頭看看來時那一段路,先嘆了口氣,再回身看看這棟巨大的宅邸,又嘆了一口氣。
一百零六間房間呢!
阿比塞爾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累了就回去吧,改天再來看也是一樣。」
「改天來看,房子就會變小一點嗎?還是一口氣看完吧。」她無奈道,阿比塞爾陪她在門前的台階坐一會兒。喘口氣,放眼望去的荒煙蔓草之下藏著過去的榮輝,和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