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雨每天一定陪老公吃晚飯。無論她在外頭的事情多忙,每天下午時間一到,她會打電話確認阿比塞爾回家的時間,然後趕在他到家之前先回來。
她並不諳廚藝,唯一的拿手絕活是生菜色拉,這是當年在美國念書時,磨著喜歡吃色拉的房東太太教會她的,當時只是圖色拉做起來方便又吃起來好吃。近幾年基金會的工作越來越忙,但菲雨依然保持每天晚餐的色拉由她自己親手做。
她絕不會讓阿比塞爾回到家的時候沒飯吃,或是必須自己一個人用餐。
有時候阿比塞爾無法趕回來吃飯,她也一定陪他用宵夜,珍惜夫妻倆每天可以擠得出來的共處時間。
「哇,好香!那是什麼?我最愛吃的女乃油烤蝦!」西海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伸手去捏盤子里的一尾明蝦。
啪!菲雨拍掉他的毛毛手,瞪他一眼。用叉子叉了一只給他。
「快去洗洗手,等阿比塞爾回來就開飯了。」這些年來,西海早就把他們家當成自己的家,所以每個人都很習慣他三不五時冒出來。菲雨甚至在家里騰了個專屬的房間給他,西海一個月里倒有大半月住在他們這里。
「呼……呼……燙……燙燙……」他又吹又叫,將烤蝦心滿意足地塞入口,嘴里含含糊糊的,「不了,我幫老爸送一份公文過來而已,今天晚上跟朋友還有約。」離開了早年烽火連天的生活之後,西海就像所有二十一歲的男孩子,愛玩愛熱鬧,狐群狗黨交了一堆。幸好阿比塞爾和菲雨這些人還管得住他,他自己也不敢太亂來。
不過這小子真是年紀越大越禍害!五官俊美得毫無一絲瑕疵,淺褐色的皮膚健康耀目,傲岸挺拔的身架子更直追阿比塞爾,一副走遍女兒國無往不利的風流寫照,听說城里已經有不少家的千金在為他爭風吃醋了。
西海才剛扭頭出去,外頭大門打開,阿比塞爾低沉的男性嗓音傳了進來——「要吃飯了,你又要上哪兒去?」接著就是西海硬著頭皮打哈哈。
「沒有啊……就和朋友約好了。」他怕這個冷峻的叔叔比怕親爸爸更多。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要一天到晚只懂得吃喝玩樂,也該學著幫你爸爸分憂解勞。」阿比塞爾嚴峻地道。
「好啦……也就偶爾和朋友聚一聚而已……」西海小聲咕噥。
咚咚咚咚……一串炮彈轟隆轟隆從樓上沖下來!
「西海哥哥、西海哥哥,你要去哪里?來吃飯啊!」
「吃飯啊,哥哥吃飯飯。」兩個小家伙圍在他腳邊又叫又跳。
西海笑著把兩只輪流抱起來,用力親一下。
「西海哥哥有事要出去了,下次再陪你們吃飯,乖乖的。」然後趕快在被纏住之前逃之夭夭。
「爸爸吃飯了!我們等好久餓死了!」小炮彈換人纏。
「等好久好久的好久,很餓很餓的餓死了!」小只那個完全是鸚鵡的翻版。
吵吵鬧鬧的聲音一路響進廚房,菲雨回頭,阿比塞爾懷里抱只小的,手里牽只大的,正好探頭進來看她在做什麼。
「先帶他們去餐桌坐好,可以吃飯了。」她笑著解下圍裙。
他們家在廚房旁有一間比較小的餐室,通常是家人自己吃飯時使用,有宴會時才會用到那間有著超長餐桌的大餐廳。
兩個兒子一左一右坐在爸爸隔壁,菲雨在阿比塞爾的對面坐下。
這對兄弟也妙,平時他們最怕的人是父親,可是一見到父親,最愛纏的也是他。
阿比塞爾並不是一個溺愛小孩的爸爸,平時對兄弟倆一樣要求嚴格,頂多比在外頭跟下屬說話時還要寬容一點而已。
通常孩子嘰哩咕嚕扯了一大串。他簡短回答兩句,孩子又能從這兩句里再嘰哩咕嚕扯一大串,以此類推。「爸爸,我跟你講,我今天看到一個蟲子很大又金金亮亮然後媽媽說是金龜子——」思克跳下椅子,捱在父親身畔說。
「那個是我先看到的,我給弟弟看,然後他就搶去。」諾蘭不甘心受到冷落,也跳下來捱在另一側。
「不是啦!扮哥那個給我,然後我又看到另外一個。爸爸,金龜子會咬人嗎?」
「金龜子不會咬人,螳螂才會。」阿比塞爾嘴角掛著淺淡的微笑,溫和回答。
「好了,兩個人回來坐好,要吃飯了。」媽媽下令。
「哪個是大螳螂?是八只腳那個嗎?」思克還有疑問。
「笨蛋!八只腳的是蜘蛛啦,螳螂是那個綠色有大縑刀的!」他哥哥笑他。
「你才笨蛋,你都叫我笨蛋!」兩個小表爭論起來。
「朱建國!朱自強!傍我回到位子上好好吃飯!」
嗚……媽媽生氣了!媽媽只有在發火的時候才會這樣叫他們。兩個小表頭乖乖縮回自己的位子里坐定。
阿比塞爾看那兩只猴子馬上一臉乖相,不禁好笑。
「你還笑,等你整天和這兩顆皮蛋綁在一起就知道頭痛了。」菲雨瞪他一眼。
她堅決不讓兒子養得太嬌氣,所以兩個小子從小就讀孤兒院附設的幼兒園,每天跟她一起出門,再一起回家,所以菲雨幾乎是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都和兒子們在一起。
好不容易一家四口吃完了一頓「平靜」——菲雨在心里打個問號——「溫馨」——菲雨又在心里打了個問號——的晚餐,兩個小表頭終于被送上床睡覺。
她回到房里,阿比塞爾翻著剛才西海送來的文件,正在和洛提通電話,只是回頭對她笑笑。
菲雨回他一笑,敲敲酸痛的肩膀,進浴室洗澡水,放好了一缸熱水,她泡在里面,舒服地靠在浴白邊上閉目養神。
「累了?」一雙溫暖穩定的大手突然落下來,輕輕為她按摩。
「嗯。」她懶獺地輕哼一聲。
餅不一會兒,一道強壯的身軀也跟著下水。
年近四十,他的身材依然硬朗健美,毫無一絲松弛的贅肉。
她睜開眼,阿比塞爾將泡得粉女敕嫣紅的嬌軀移到自己的身上,菲雨跨坐在丈夫的腿上,兩個人的唇舌開始親昵地追逐嬉戲。
這三年來阿比塞爾也不輕松。
地方官員終于完成第一次直選,總統也改選餅一次,國內完成了三十年來第一次的人口普查……每件事,身為司法部長及副總統的阿比塞爾都親自監督。
洛提順利連任第二任總統,他這個副總統也續任,一切都在穩定地往他的目標推進。
阿比塞爾的大掌在她滑膩如玉的粉背上游移,慢慢往下,罩住她嬌挺的俏臀,再繼續往下移……
夜半時分,阿比塞爾從睡夢中驚醒。
躺在床上靜候了片刻,樓下才傳來急促的敲門。管家應該起來應門了,樓下響起一陣細碎的交談聲。他低頭看看蜷在懷中的妻子,昨天晚上鬧得特別狠,從浴室里要回了床上,菲雨被他累得沉沉昏睡。
他盡量小心翼翼地移出床沿,臥室門外突然響起小小的輕叩聲。
「先生?」管家輕喚。
「什麼事?」向來淺眠的菲雨終究被驚醒。「沒事,你繼續睡。我馬上回來。」他溫柔地吻了吻妻子,撈起掛在椅背上的睡袍。
「三更半夜的,怎麼回事?」菲雨一臉惺忪。
「先生,總統和幾位客人半夜來訪。」管家在外面听到他們夫妻倆都醒了,低聲地報告。
菲雨一驚,所有睡意頓時消失無蹤。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洛提絕對不會半夜跑來找他。
「你再回去睡。」阿比塞爾安撫道。
「一起下去看看。」她很堅持。
夫妻倆穿上衣物,一起走下樓。
洛提、多亞和艾莫都來了,最讓人驚訝的是,數年不見的瑪亞也出現了,而且一臉憔悴,紅腫的雙眼顯示她已狠狠地哭過幾次。幾個男人全一臉嚴肅,看著正走下樓的阿比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