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情淺 第24頁

他愛她!無法用世間的任何語言來傳達。

仙恩停頓了一下。

「晚一點再告訴你。」她一副收工的樣子,翻開被單,快樂地躺回他身畔。「好了,睡覺睡覺。」

前一秒鐘關于愛與傷感的念頭,此時全都蒸發,他的心情馬上從纏綿中警醒過來。

「現在就說!」

「你還不困嗎?那好,我們來……」誘惑的玉腿鑽進被單里,膩著他的腿側游移……

美人計?他疑心更盛。

「仙恩,把話說清楚。」

連她美麗無瑕的都失敗,看來她需要多多培養自己的女性魅力了。

「書上說,這一招對男人通常有用的。」

「仙恩!」語意危險了。

「好嘛好嘛。」她嘆了口氣。「第三個條件,每年多收養兩只狗。」

「仙恩,你已經養七只了!」他幾乎跳起來。

「喂,先生,你給我搞清楚狀況!」她秀眉一挑,惡聲惡氣地戳他胸肌。「這不是請求,這是勒索,OK?」

他啼笑皆非。

懊死!若早知坦承的結果,會給自己扯上這麼麻煩的後果,當初他便一個字都不說。

「兩年一只。」

「一年兩只。」不接受討價還價。

「一年一只。」

「好。」

「你必須答應幫它們找主人,定期送養幾只。」

「……好吧。」她臭著俏臉。反正他們家附近也缺少足夠的空間,只納不送。

「現在可以『睡覺』了。」他終于露出安心的笑意。

仙恩把被單里的毛毛手按住,扔回他身上去。

「你,想,得,美!」

她翻身,拉高被子,各睡各的。

鍾衡瞪著她的背,滿月復委屈——和欲火無處可訴。

無奈之下,他長聲嘆息,翻身也睡倒。

可是,她還在嘀嘀咕咕的,哼著她的客家山歌,分明也沒有睡意啊。那為什麼不和他一起「排遣時光」呢?

「仙恩……」他可憐地輕喚。「仙恩?」

「別吵,我睡著了。」她把被單拉得更高,不理他。

這就是天下夫妻將過的生活吧?白天你給她氣受,夜里便換成她勝券在手。

忽爾淡去了,他挨近她的背,嗅聞著她的體香、發香。

細听之下,她正哼著歌兒——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的愛情像海深,我的愛情淺。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眉來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幸福的一隅,在他眼前坦現。

滿足和暖意,形成一個安全的繭,將他承接住。臨睡去之際,他深深明了——

那吹嘯了二十年的寒風,已經止息。

注︰文中引用之「不愛那麼多」一詞,為李敖先生所作。

第十章

多年後

「小花,你的飯。」

艷陽下,一個輕快的小身影咚咚咚跑進公園里。

他今天負有一個神聖的使命,替仙恩阿姨送飯給公園里的狗狗們。

這間公園本來被鍾叔叔買去做花房了,只剩下旁邊的一塊小草坪給狗狗們住。可是仙恩阿姨嫁給鍾叔叔之時,她要求的「聘金」就是更旁邊那塊空地。鍾叔叔為了不讓已經挺著一肚子球的仙恩阿姨跑去嫁別人,只好把它買下來,改建成一座新的公園。所以晚翠新城現在既有花房,又有花園,狗狗也有更大的地方住了!

六歲的小男孩把狗碗送到一只正在喂小狽的狗媽媽旁邊。

咦?不對,他又走了回來。

窩在小花胸前吃女乃,四頭鑽動中,竟然冒出一對尖尖的耳朵。

「我沒有弄錯吧?」他越看越驚奇,腦袋都看歪了。

是貓貓耶!呵呵,是一只小貓貓哦。

他飛快跑進公園的游戲區。

「隻隻,隻隻!」俊秀的臉頰興奮得紅撲撲的。

一群有男有女的小朋友站在球場上,正在選隊友打躲避球。

「剪刀石頭布!我贏,」一個穿著牛仔裝的小女孩往隊伍中的某個人一指。「我挑阿虎。」

「不行啦,你們那一隊有你又有阿虎,我們這一邊根本不用玩了。」和她猜拳的男生抗議。

「願賭服輸,誰教你猜拳猜輸我!」女孩的雙眸炯炯發亮,小臉蛋兒紅潤潤的,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

「對嘛對嘛!」她身後一群子弟兵紛紛出聲支持。

「隻隻!隻隻!」尖銳的叫聲一路興奮地飆過來。

吼!又來了!又是裴洋那個娘娘腔。

隻隻臉色一板,招來副手。「阿強,你來接手。」

「隻隻,不要理他啦,他又不會打球。」每次被球輕輕踫到一下,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實在有夠膽小的。

「叫你接手,你就接手。」隻隻白他一眼。「我馬上回來。」

池淨阿姨和裴海姨丈出國參加巡展,還要一個多月才會回來;臨出國前,一如以往,把獨生子裴洋托給外婆照料。

她爸爸和舅舅一家都住在同一個社區里,所以家里沒大人時,小孩子們就猴子稱大王了。

一開始她還覺得當大王滿威風的,可是,遇到裴洋這個跟屁蟲兼娘娘腔,再有耐性的人頂多只撐得了五分鐘。她今天算破紀錄了,先听他扯了七分鐘的櫻桃小丸子,才把他丟給媽咪。

奇怪,裴海姨丈高大威猛,英武神勇,怎麼生的兒子這麼不濟事呢?七歲的鍾隻撇撇嘴。

「干嘛?沒看見我要和朋友打球。」待他跑近身來,鍾隻搶白。

「隻隻,你來看。」裴洋不由分說,扯了她就往外頭的狗狗區跑。

「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一窩小狽嗎?」鍾隻只想快快打發掉他。

兩個月前剛來的小花,上個星期生了。等它身體復原,媽咪就要帶它去結扎,順便注射芯片,正式加入「晚翠之家」。

「你看,里面有一只小貓。」小男孩討好地說。

「笨,那是狗狗啦!」鍾隻自認已經盡完做表姊的義務。「你自己慢慢看,我要去打球了。」

裴洋急了。

「你再看仔細一點,最旁邊那只真的是貓貓。」

「裴洋,你這個癩痢頭,我說是狗就是狗!」鍾隻拍了他後腦一巴。

踉蹌了一步的小男孩頓時淚眼汪汪。

「我才沒有癩痢頭,而且那明明是一只貓。」

鍾隻再瞄幾眼,好象真的有一只小貓混在小狽堆里吃女乃!老媽一天到晚撿些棄犬棄貓回家,確實有可能把失母的小貓偷偷塞進狗媽媽的窩里喂養。

她不肯認輸,立刻轉移話題。

「外婆說你洗澡都不喜歡洗頭,不洗頭就會變成癩痢頭。」

「亂講,我自己不洗,可是媽媽會幫我洗。」裴洋含著眼淚,用力吸鼻子,不讓鼻涕流下來。「等我爸爸回來,我要跟他講,你欺負我。」

鍾隻抬高下巴,飛揚的短發在午後日陽下閃閃發亮。

「你去講啊!誰怕你?姨丈最疼我了,他才不會相信你。」小氣鬼,告密鬼!

「亂講,他是我爸爸,他當然相信我。」

「不信!」

「信!」

「不信!」

「他信啦,信啦,信啦!」小男孩放聲大哭。

喔!又來了,愛哭鬼!

鍾隻學她老爸的標準姿勢——兩手往胸前一盤,困擾地搖搖頭。

一輛廂形車在公園旁邊暫停一下,車窗搖下來。

「隻隻,你們在做什麼?」正義之聲出現了。

她老爸那揪著眉的審視眼光霎時讓她五髒六腑全移位。

嗚,老爸不是說要到花蓮去,晚上才會到家嗎?

「爸爸,你回來了。」鍾隻趕快把愛哭鬼樓進懷里,用力拍拍拍,一副友愛手足的乖模樣。

「你又欺負小洋了?」鍾衡沉下臉來。

遺傳果然是一件驚人的事,當年為娘的成天在公園里欺負小男生,現在連做女兒的都盡得乃母真傳。

話說回來,仙仙當年恰遍恰,外表還長得十分女性化,長長的馬尾巴,漂亮的小洋裝,可愛逗人極了。而他的寶貝女兒呢?雖然也是五官端秀,靈動可愛,卻是那種野孩子型的活潑。瞧,她牛仔褲的膝蓋不又磨破了一個新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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