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浪子 第9頁

紗縵默默走在他身後,讓他把自己抱上駝背,繼續下半段的行程。

「麥達,你也一天到晚在沙漠里跑來跑去的,難道都不怕遇到危險嗎?」終于,她輕輕地說。

「我是個老江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掛掉?」他的聲音又開朗起來。

「可是,我會擔心你……」

環在腰際的鐵臂緊了一緊。

「紗縵,沙漠就像女人一樣。」

她回頭正想瞠瞪他,不期然間,看見他帶笑的眼眸中,同時輝爍著認真的光彩。

「它有如一個多變難測的美女,嬌嗔怒罵,悲傷歡笑,常常讓男人捉模不著頭緒,然而……」他低頭望進她眼里。「你必須和這位美女真正相處過,才能更深入的了解她。而,一旦你了解她之後,洞悉她皮相之下的深層美感,你才能掘到一處真正的寶藏。」

紗縵恍惚看著他的笑眼。

溫柔的麥達,俊朗的麥達,愛玩鬧的麥達,在這一瞬間,仿佛褪除了人類沉重的皮相,伸展出一張無形的巨翅。

靜時,這雙巨翅能替心愛的人擋除風雨;動時,這雙巨翅帶他騰空而上,遨游在蒼穹之間。

她心中忽然有些懂了。

酷好飄移流浪的他,不也是一只迎風翱翔的蒼鷹嗎?

他可以變成一只結黨的雀鳥,或者暫時褪去鷹翅,變成一個人類的電腦高手,然而,這些都只是他生命中的過渡期;真正的他,只有在重新展開翱翔的翅膀,成為一只精銳的蒼鷹時,才會感到快樂。

他是一個,屬于風與熾熱的狂沙浪子。

紗縵溫柔的吁了口氣,突然挺高嬌軀吻住他。

她愛的,是快樂自在的麥達。因此,他如果喜愛當一個翱翔的鷹,她便願意付出一切,讓他繼續暢快地飛騰。

麥達受寵若驚。但是自己送上門的豆腐,不吃白不吃,他向來不會傻到去質疑自己的好運。

駱駝不得不停下來,因為驟然拉緊的韁繩,差點勒得它喘不過氣來。

麥達把她翻轉過來,坐在自己大腿上,狂熱而深切地加重這個吻。

正午的烈陽,躁動的風沙,在兩情綢繆的世界里,早已不再存在。

「咩……」飛飛自憐地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為什麼還吻不煩,還不快點走呢?沙漠好熱的!要等他們兩人回過神,八成要等到天長地久了。

嗚……它真是倒楣!竟然跟到這種不負責任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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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兩人來到天際的一處綠洲。

沙漠的風勢大,因此地形也相應的多變化。有些綠洲是暫時性的,今天可能綠意盎然,明天便狂沙掩埋,永遠與人世隔離。

有些綠洲則因地點和天候的問題,可以常年存在,頂多只有枯水或盛水的區別。老巢牧場的綠洲是其中之一,他們傍晚踏入的綠洲也是其中之一。

「我們一直朝東方走,這里已經接近波斯灣了,空氣中常吹來含有水氣的風,沒有沙漠中心那麼干熱,所以才會形成這個綠洲。」麥達看出她的疑問,為她解說。「沙漠中的旅人都稱此地為‘拉塔諾綠洲’,因為流浪的拉塔諾人會把此地當成旅途的中繼站,甚至有些族人在此定居下來,久而久之,大家就以他們的族號為綠洲命名了。」

紗縵哦了一聲,輕輕點頭。

這個綠洲大概只有牧場的一半大小,但是面積已經算很可觀了。

綠洲上零星散布著幾個小水塘,最大的一個靠近右方,有七、八座蒙古包式的帳篷便搭築在大水塘旁,幾個小孩子在帳子里跑進跑出的,五、六個男人則站在帳子外閑聊。

綠洲的其他部分還有一些停下來歇腳的商隊,整體而言,這是一顆熱鬧而有活力的綠寶石。

「麥達!」一聲豪暢的叫喚。

他們兩人一起看向發聲處,一個近三十歲的年輕人從最大的主帳里迎出來。

他蓄著薄薄的落腮胡,身材壯碩,穿著一件瓖駝毛邊的褐色袍子,是一個很典型的沙漠漢子。

「洛罕!」麥達迎了上去。

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左邊抱完換右邊,右邊抱完換左邊,然後互相拍打對方的背心,齊齊朗聲大笑。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的?」洛罕興奮得臉都紅了。「你來得正好,沙蜜——」

「咳咳咳咳咳——」麥達突然又重又急地咳了起來,一面向老朋友擠眉弄眼。

洛罕愣了一下,下意識瞥向他的身後。看見紗縵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又是一呆。

「我的天啊!麥達!」洛罕猛然大叫起來。「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已經結婚了吧?那沙蜜雅怎麼辦?」

麥達重嘆了口氣。真是個老實頭!提醒他別亂說,他還說!

「我不是麥達的妻子。」紗縵娉娉婷婷地走過來,冷冷開口,「我只是他的貼身女佣。」

麥達瑟縮了一下。

洛罕不怎麼相信地瞄覷她。他們真神之子可不時興找個女佣來「貼身」——當然,別有所圖的除外。

「我累了。」她轉向麥達。「你方才說,我們今天晚上在此處歇腳。請問我們該在哪里扎營?」

麥達看出她的慍意,訥訥的,話都不敢接一句。

哪有女佣派頭還比主人大的?洛罕這下子更不相信了。

「麥達今晚就睡我的帳子,你和沙蜜雅睡在一起。」他當然不能讓他們倆做一房睡。

「不用了,我和紗縵在另一頭的水池旁扎營就行了。」麻煩大了!麥達急忙牽起她的手,先帶到旁邊去好好解釋一下。

「喂,麥達,晚上我們設宴替你接風,不要忘了到主帳來吃飯!」洛罕不死心地在他們身後叫。

他們來到自己的駱駝旁,才剛拉起韁繩,飛飛已經噴笑起來。

「咩……咩,咩咩……」

「死羊!」麥達氣惱地推它一把。「移開你的重,你坐在我的繩子上了。」

飛飛施施然走開來,自己去找一窟安全的水池窩著,遠離暴風圈。

「紗……紗縵。」麥達牽著載貨的駱駝,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喚。

「嗯?」她牽著兩人騎乘的駱駝,頭也不回。

他又瑟縮了一下。糟糕,看樣子事情很大條!以前紗縵就告誡過他一些和女人有關的事,他嘴里應了是應了,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再說,他也沒和沙蜜雅發生任何事啊,一切都是對方一相情願的。

不過,老實說,沙蜜雅還真是個漂亮溫柔的美人兒,臉蛋兒一紅起來,不下紗縵的好看……呃,咳咳!不能想,不能想!現在千萬不能想這個!

「今晚就睡在這里吧!」紗縵來到綠洲最遠一端的水池子旁,立定不動。

「好!」麥達哪來天大的狗膽說不?

二話不說,馬上開始卸貨和架帳篷。

紗縵選了一截枯樹干坐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忙碌。麥達一邊工作,一邊偷瞄她的神情,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紗縵看著他「安分守己」的表現,心里不禁暗暗好笑。

她常說他是「浪子」,然而這個「浪」字,是流浪的浪,而不是放浪的浪。

她很清楚,對于性之一事,麥達頗有點潔癖,若非他真心喜愛的女入,不會隨意與人家發生關系。

他只是天生的劣根性,看見女孩子就忍不住想逗一逗,撩撥一下;挑逗得人家心花怒放,含羞帶怯地嗔他幾句,他就有說不出的快意。

外界的人常只看見他風流調笑的一面,便以為他是個公子。其實,他們家麥達是很潔身自愛的。這一點,她敢驕傲地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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