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的替死鬼 第15頁

「我看看。」吳語凝想想不妙,一把搶過名單,其它幾個女人全湊上來。

「咦,真的耶!」曹春衫憂心沖仲。她女兒居然是個花花女郎!

「和我當年有得比哦。」孟祥琴咋舌。

「李鄉武、張靖,陳亦升,方國志……這些人不都是王劬的好友或學弟嗎?」男性的嗓音驀然融進女人堆里。

「真的?」風師叔連忙擠進來。

「王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吳語凝拍拍胸脯。要現身也不配點音效,嚇死人!

「想老婆就回來了。」王鑫香了妻子的臉頰一下。「年輕人多交點朋友沒什麼不好,你們別太大驚小敝。」

看樣子王劬的連橫策略運作得相當順利。

話說他被這群叔叔伯伯拉到頂樓「聯絡感情」多了,終于發展出一套「爆力擊破法」。他深思熟慮後發現,公寓里唯一可能對他手下留情的人,當然就是血親的叔叔王鑫了。于是每次來訪,他必巴結這位深獲叔叔寵愛的叔母,好歹先把他們夫妻倆拉攏過來再說。將來即使又被其它大人合扁,叔叔的拳頭也不好意思握太大。

「哼,兩年十七個也未免太多了。當初那個小子拍胸脯擔保,教我們放小路去談戀愛,有事他負責。我就想,他們倆自小不合,怎麼他又忽然替小路熱心起來。原來!原來就是想把他推銷不出去的朋友塞給咱們小路。」吳語凝推敲出一串陰謀理論。

「兩年之內失戀了十六次,嗯……這種滋味可不好受呢。」孟祥琴將心比心——是將當年那些被她拋棄的男人心,來比小路的心。

「反正這件事情我們非管不可。」風師叔很憤慨。「小路可是我這一生道法上最偉大的成就,將來更是我『道門三十三絕技』的唯一傳人,怎麼可以平白送給那小子亂用?」

王鑫听到眾人慷慨激昂的言論,決定大義減親。「好,下次王劬上門來,我們再找他好好談一談。」

「談什麼?」一個好奇輕快的男聲加入他們。

眾人,緩緩的,緩緩的,回頭。

「風師叔,吳阿姨,孟阿姨,曾媽媽,叔叔,嬸嬸,大家都在?」王劬笑出一口白牙。「我有事找小路,她回來了嗎?」

空氣間刮起一股颼寒的風。

每位大人臉色陰慘慘的,嘴角逐漸往上一勾,勾成一抹森涼的微笑。

王劬的寒毛全豎起來。呃……他來的時間不對嗎?

「王劬,來,叔叔好久沒和你『聯絡感情』了。」王鑫搭著佷子的肩,親切和藹的往門外走去。

「對啊,少年郎,這麼久沒聊聊,咱們都快生疏了。」風師叔提起吃飯家伙,跟了上去。

「叔叔,我……我忽然想到,家里還有事……」王劬瞼色慘白。

「沒關系,待會兒我替你打電話回家。」

門外,尹承志和沈楚天也正好走上樓來。

「你們要上哪兒去?」

「沒什麼,大家一起到頂樓賞賞月。」王鑫突然勾緊了同自己一般高的佷子,指了指上頭。

「那個……風師叔,尹伯伯,我待會兒和朋友有約……」現在已瞼色如土。

「不急嘛!時間還很充裕,先聊聊再走。」

他的爆力擊破法顯然功效有限,防防身還可以,想神功護體還得加把勁,嗚……﹒﹒﹒﹒﹒﹒﹒﹒﹒﹒﹒﹒﹒﹒﹒﹒﹒﹒﹒﹒﹒﹒﹒﹒﹒﹒﹒

月兒漸漸東上。

在餐廳里用完了餐,小路和最新一任男友社程遠相偕,沿著路旁的林蔭長道漫步,來到國父紀念館前。

清風破暑,夜晚的仁愛路上,分外覺得舒暢。

「小路,我們坐一下。」杜程遠體貼的挽住她。

「好啊。」小路微笑,先坐入人行道上的便椅。

她和杜程遠的交往,今天滿六個月。高一那年,杜程遠的一言之差讓她對他的觀感落到了谷底,可是五年後再往來,他給人的觀感大大不同了。

他和王劬同校不同系,今年大四,即將畢業;到底是幾年過去了,性情比較穩重一些。不像她前幾個被王劬和婉兒剔除的男友,交往幾周就想動手動腳的,讓她對男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小路,我今年要大學畢業了,你會想我嗎?」杜程遠露出迷人的笑。

今天交往滿六個月,依據王劬的「家規」,他可以吻小路了。

「你大學畢業和我想不想你有什麼關系?」小路奇道。

「因為我要到英國念書了。」他耐心的提醒。

「你不用服兵役嗎?」她有些訝異。

杜程遠被她這麼不上道的問題問得一愣。

服兵役是「普通男人」應盡的義務,卻沒听過台灣哪家富家公子也要當兵的。基本上,若不是像他這樣生在國外,拿外國護照,再回台灣長大;就是像李鄉武、王劬這些子弟們,由家中大老出面關說一下,再找知名醫師開張不適役的證明,一年十個月的兵役出自然變成國民役。

听起來或許不公平,但這是貧富差距下的特權。台灣並不腐化,但也不特別清高,舉凡世界各國都有的特權階級,在這里自然也跑不掉。

「我不必服兵役。」他揚起含蓄的微笑。

「對喔。」小路忽而醒悟。「王劬也要去洛杉磯念碩士了。」

如此花好月圓,她還提起其它男人,真殺風景。

杜程遠重新整頓一番,再接再厲。

「小路,我向你討一個畢業禮物好嗎?」他執起她的縴縴小手,眼中有無盡的情意。

「好。」小路順便在心頭做個筆記,明兒別忘了打電話給婉兒,兩人也一起挑個畢業禮物送王劬。

「我想要一個吻。」杜程遠溫柔的說。

吻!

所有雜亂的思緒全沖出天外,小路專心一致的盯住他。臉孔,慢慢泛紅。

雖然她的唇以前也不慎被其它前男友偷啄過幾下,可是……他忽然直勾勾的向她索吻,還真令她羞躁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呃……嗯……」和人家交往六個月,連個吻都沒有,好象也說不過去。「我……好……好啊。」

杜程遠微笑,黑瞳在月色中閃閃生光。

他老早便听說王劬在相「妹婿」,條件苛刻得很,已有一堆人陣亡,其中不乏連小手都沒牽到就中箭落馬。于是,在眾傷亡將士的慫恿之下,他挺身而出,對抗王劬的暴政。

這六個月來,他按部就班,中規中矩,等的正是此時此刻。

兄弟們,雪恥復國的時刻到了!

「小路……」他溫柔輕喚,兩手輕輕將她攬人懷里。

「我們這樣,坐著吻,就好了,你……你不用抱我。」小路連忙掙開他的手。

她不習慣和別人太接近,雖然他們已交往了半年,但以往杜程遠頂多牽牽她的手,連肩頭都沒攬過,今晚他忽然又要親又要抱的,她一口氣虧太多了,不行!

「不抱在一起怎麼接吻?」杜程遠一愕。

那怎麼成?他已經在朋友面前夸下海口,今天晚上鐵定能凱旋而歸。杜程遠急了。

「小路,你自己答應要送我畢業禮物的。我什麼都不想要,只要你的一個吻就好,拜托嘛!」他好聲好氣的輕哄。

小路心里很為難。想想以後總歸也是要被男人吻、跟男人結婚的,干脆就讓他試試吧!

她眼一閉,牙一咬,心一橫。

「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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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缺的月,微帶點悲傷。

王劬把車子停進車庫里,並不急著進屋去。繞過門前短廊,來到自幼玩慣了的秋千前坐下。

這秋千經過十幾年風吹雨打,仍然穩固如昔。它不只是個無生命的玩具,更像個童年玩伴,在記憶中留下不少歡笑,同婉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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