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安全考量,他從不接單夜情的款待,然而事隔三周,如今再度重臨舊地,腦中無法自主的浮現上次的香艷際遇。既然他必然在本地逗留一個星期,為接下來的夜晚做些安排似乎不為過。
從機場來到喜悅飯店的途中,他下意識的觀望每個從車窗外飛掠而過的俏影。
決定了!他要找到她,再續一段露水姻緣。想找到女郎的行蹤並不難,只需要鎖定上回與她有約的正主兒──那個差點訂走一六0二號房的男人即可。比較麻煩的是,對方倘若也是過客,現在可能已經離開本地。
一切听天命!若果真的找不到人,也只能算他和女郎緣淺。
他是個行動派的男人。
罷抵達飯店,兩張十元美金的紙鈔,外加幾句威脅利誘,就讓房務人員乖乖調出他需要的資料──千草耕治的大名。"這巧?"
在日本,石藤一門具有經濟與科技上的優勢,而千草一族則在政治方面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兩派人馬互相倚存。
千草那小子自幼和他穿同一條長大,後來雖然忙于各自的事業而疏遠了,老交情總是存在。
就他所知,千草耕治仍然滯留在本地處理一些業務,並未返回日本。
石藤靖和對著紙條微微一笑。目前才下午四點鐘,一切若安排得當,今晚應該能迎見女郎的芳蹤。先忙自己的正事要緊!
他安置妥當,轉身離開住房,反手關上隱隱約約的旖旎。
黃少貞終于知道DNA檢驗不合的原因,因為上次與她發生一夜之歡的男人,根本不是千草耕治!
這個錯誤究竟是如何造成的?想到這里,她的腸胃一陣翻絞,喜悅飯店知名的下午茶與三十余種美味的糕點,對她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她定了定神,眼神化成穿透人心的利劍,刺向同桌的男伴。
"難道你的骨肉流落在外,對你不會造成任何困擾嗎?"她迸出冷銳的詢問。
"你怎能肯定令堂妹的小孩是我的血脈?"千草耕治仍然氣定神閑。
正牌的千草耕治有一副瘦削修長的體格,年齡與那夜的男人差不多,而且和她預期中有所出入的是,他的容相並不難看。
千草耕治的五官很斯文清秀,頗有幾分儒雅的味道,一身西裝革履,儀貌堂堂的,確實很容易討得女人歡心,難怪騙得她堂妹團團轉,白白失了心又未婚產子,落個被人丟棄的下場。
"明人不說暗話。"她捺下滿心怒火,盡量平靜的表達意見。"我堂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錯了,我一點也不明白。我知道有人莫名其妙想塞個小孩給我。"千草耕治的神情隱約透出不耐煩。
"人──"黃少貞凝起的柳眉有著肅殺之意。"你真的希望把事情鬧大嗎?如果對簿公堂,損失最大的人將是你們一家。令尊貴為堂堂國會議長,只怕鬧不起這種丑聞。"
"說話最好當心一點,否則我隨時可以叫警察以誹謗或勒索的罪名逮捕你!"千草耕治收起每一絲表情,冷寒寒地威脅道。
隱隱約約仿佛在飯店的某處響起口哨聲。雖然在五星級飯店里听到口哨聲是很詭異的事,但黃少貞無暇理睬不相干的事。
"硬踫硬對彼此都沒有好處。"她先放軟語調,說之以情。"我們只希望給小孩子一個名份,讓小孩子的父親欄不至于空白;將來扶撫小孩的責任就歸給女方,你不必盡任何義務。"
倫敦鐵橋跨下來,跨下來……口哨聲的旋律更清晰傳來。
"府上雖然是大門大戶,然而富貴于我如浮雲,我堂妹對攀龍附鳳一點興趣也沒有。"
跨下來……倫敦鐵橋跨下來……
"只要你點個頭,隨我們到戶政單位辦理認養的手續,此後兩方人馬再也不必發生任何牽扯。"
倫敦鐵橋跨下來,就是……
"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今天就給我一個干脆的答復。"她下結論。
跨下來!"千草,許久不見!"
口哨聲在她身後嘎然而止,黃少貞僵住。低沉的聲音活生生幻化自她的夢魘,听似陌生卻又熟悉……
"石藤兄!"千草耕治似乎很訝異在此處遇見熟人,即刻站起身。
一大串嘰哩咕嚕的日語在黃少貞的頭頂交錯。
全世界的聲音突然淡去,僅剩下血液在她血管內奔騰、躁動。碩壯的體格擋住投射燈,形成巨大的陰影,籠罩住她的身體,也緊揪著她的心髒。
"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平滑世故聲音有強絲緞一般,包裹住底下的利剪。
"黃小姐是……"千草耕治頓了一頓,以眼神無聲的警告黃少貞。"是紅葉中文大學的講師,我們正在討論一些建教合作的方案。"
"黃老師?"石藤靖和微眯起鷹眼。"原來如此。這位黃小姐看起來相當眼熟,請問我們見過面嗎?"
一雙冷淡肅殺的黑眼盯得黃少貞無所遁形,她決定正面迎戰。
"您說對了,我們確實有過一面之緣。"她高傲的昂著下巴。"千草先生,恕我們暫時失陪。石藤先生,請借一步說話。"
"樂意奉陪!"石藤靖和冷冷地道。
黃少貞起身,率先走向隱密的處所。
景致不壞!石藤靖和走在她後面,一面欣賞俏臀款擺的風光。她今天穿著正式套裝,綰了個發髻,別有一番風味。以他閱人無數的眼光,這種的身段和氣質,不可能出自風塵中,看來他們倆很有一番話好聊了。
兩人來到僻靜的樓梯間,她霍然轉身面向他。
"我有要事在身,希望你別來搗亂!當心壞了我的事,你也吃不了兜著走。"先開炮的人先贏。
他比她記憶中更加高大,五官也更加立體。眉心一道凹縫秀露出嚴苛的性格。他就像一個即將出戰的武將,蓄勢待發,咄咄逼人,一望即知不是什好相處的男人。
"你和千草是什關系?"他那雙銳利冷靜的黑眸,洞悉她的虛張聲勢。
老實說,他有點不爽快,一下樓便發現他的女郎和千草在竊竊私語。盡避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可不習慣與老朋友共享同一個女人。
"閣下未免過問得太多了。"她冷冷的回答。
"喔?"石藤靖和上前一步,壓迫性霎時暴增了十倍。"你在暗示我交淺言深嗎?"
黃少貞下意識的撒退,退驀然發現自己被困在牆角。所以說嘛!她討厭高大的男人,簡直佔盡地利之便!
"沒錯。"她的杏眼閃爍著不屈。
"我倒不同意。"石藤靖和濃黑的眉挑了一挑。"在我印象中,我們已經'這'親密了!"
他忽然伸手一帶,讓她踉蹌地跌進他懷中。她的唇宛如質地溫潤的櫻桃,令人忍不住想吮咬一口,正想發出抗議之鳴,正好給了他侵襲的機會。朱唇被他重重地吻開,接受他的攻掠。
她嘗起來與想象中一樣甜美,另外帶有淡雅的藍山咖啡余味。
他感覺到她緊繃的反應,忽然步調一變,蛻成誘哄似的啄吻。
她不由自主的輕顫著,僵硬的軀體有了柔化的跡象。他更進一步將重心往前傾移,迫始她不得不環住他的頸項來平衡自己。
兩人的身軀貼合得完美無缺。
他輕嘆一聲,多美麗的觸感,這些日子以來的想望果然是值得的……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從門口行過,黃少貞身軀一僵開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