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能騙騙金丹期以下的,元嬰期的前輩一瞧就能瞧出你的原身,你要安分點,離他們遠一點。」這些人大多自視甚高,目中無人,把靈獸當手中的沙粒搓圓捏扁。
「我曉得了,我又不是真傻,林綠雲,你一直都看扁我。」她又不會傻得自尋死路。
事實證明,狐仙仙還真不值得人看重,她的問題多到令人頭痛,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沒用。
此去一路西行到天脈山,拜入玄天門門下,以林綠雲煉氣的腳程,緩走慢行約一個月可到,他甚至還可以在山下候著十天半個月,打探打探玄天門收徒的情形再徒步上山。
可是帶了個走不快又老是喊累的狐仙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從居處出發走了一個月還走不到一半的路程,再加上一天三餐停下來做飯,真正趕路的時間少得教人嘆息。
不過有什麼辦法呢,誰教狐仙仙體內是人的魂魄,她從未用雙腳走過這麼遠的路,累得骨頭都在叫囂,快要如倒塌的積木全散了,能支持到現在算是不錯了。
「林綠雲,是我拖累了你,不如你一個人先走,我慢慢走也會趕上你。」耽誤他拜師她會過意不去。
「閉嘴,我還沒不濟到連個臭丫頭都帶不了,大不了我背著你走。」他還背得動她。
其實狐仙仙只要取下木牌,以狐狸原身趴在林綠雲的肩頭當靈獸,他倆的行動力就會快很多,但是在狐仙仙眼中很強大的林綠雲,在仙道門人面前是相當卑微的,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煉氣士,沒有門派的支持,以他的能力是保不住百年難得一見的靈狐,見獵心喜的四方高人根本不用問過他便可隨手取走靈獸。
為了保險起見,他寧可多費心力走慢些,也不願為了爭奪一只靈獸而和人大打出手,反而延誤了行程。
「那你會很累,林綠雲,我是你的累贅。」他可以不必管她的,任由她自生自滅,他沒有義務護她周全。
「你少聒噪兩句,我的精神就回來了。」他的意思是嫌她吵,讓他不能好好的靜下心修煉。
「一路上只有我和你兩個人,我不找你說話,難不成要我一個人自言自語?」那還不把人悶死了。
林綠雲抹著臉,仗著比她高一顆頭的身高朝她小腦袋瓜子一壓。「去撿柴生火,我去林子打兩只山雞果月復。」
因為走得慢,他們原本準備的銀子不夠用,只好能省則省打打獵湊合,也不住客棧,盡量野宿。
「林綠雲,你不能走太遠,我會怕。」荒郊野外的,不怕才怪,誰曉得林子深處隱藏著什麼野獸。
看著捉住衣角的小手,林綠雲咧嘴一笑。「我不會走遠,就在附近繞繞,你豎起狐狸耳朵就能听見我的腳步聲。」
狐仙仙沒有靈力,但她的靈識能力卻強過一般修煉士,以狐狸的本能,只要她放開靈識去探查,方圓十里內的動靜都一清二楚,就連哪棵樹上哪只鳥拉了一垞屎都能感覺得到,這是她最大的長才。
「嗯,我等你,快點回來喲!」待在四處無人的地方真的有點駭人,好像處處藏著陰寒。
「好。」林綠雲難得好脾氣的模模她的頭。
或者是雛鳥心態吧,林綠雲是她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靈修世道第一個見到的人,原本自恃是新時代獨立自主女性的她,也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依賴他的習慣,他一不在她身邊,她便會覺得有些不安,疑神疑鬼的擔心這、擔心那。
她等于一切都要從頭學起,她所認知的世界全都不存在,呈現在眼前的是仙呀魔的,巴掌大的妖也能一口將她吃掉,人不吃人,獸食人,妖物吞食人的魂魄和精血。
要適應很難,但她很努力,盡量融入,盡避有諸多為難處,她也自認為表現還不錯,有七十分。
「很久沒下雨了……」木頭很快的燃燒起來,熊熊火光照著即將西下的日頭,夕陽余暉映紅了大地。
開放了靈識的狐仙仙坐在火堆旁,雙手抱膝,形成自我保護狀,尖尖的耳朵仔細聆听四周的聲音。
她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心里的狂獸在叫囂,隨著落日余霞逐漸消失,她繃緊的四肢也越發僵硬,甚至微微發冷。
她感到害怕,卻說不出話來。
驀地,狐仙仙听到鞋子踩上落葉的碎裂聲,總共有六個人。
人……呵!真可笑,她什麼時候居然怕起人來了?
日光隱沒,唯她所在之處有著明亮的火焰,趕不上宿頭的眾人瞧見前方的火光,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
在空曠的林子里,人聚集越多越安全,尤其是入了夜的密林,多少野獸潛伏暗處,一不留心就成了獸食。
當他們看到只有狐仙仙一人時很是訝異,悄悄的用靈感力試探她的修為,得知她是連煉氣士都不是的靈修者,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帶著幾分懷疑和防備地和她隔開一段距離。
「你……一個人?」問得謹慎。
一行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就是有幾分疲于奔波的狼狽,狐仙仙先釋出善意,招呼他們到火邊烤火。「我還有一個同伴,他到林子里獵取晚膳。」
一听她還有同行者,眾人略微放下心。
「老叟曾伊同,這位是我家少爺劉義松,大小姐劉雨萍,表小姐鄭楚兒,家僕兩名,小泵娘貴姓,從哪兒來,打哪去……」年紀最大的管家開口介紹。
但是他身側的少爺、小姐們很明顯不想與衣著簡樸的狐仙仙打交道,看也不看她一眼,在僕從的伺候下各自安坐一處,突顯身分的高貴。
「我姓狐,叫仙仙……」至于她是從哪兒來的……說句老實話,她還真不曉得住了一年的地方是哪里,好像是姬鳴山吧?!
「狐什麼狐,人家問你就照實回答,你有沒有點腦子?要是你被賣了,我一點也不意外。」哼!她和人家很熟嗎?聊得這麼起勁。
甕聲甕氣的冷音比平常寒了幾分,黑成一片的林子深處走出一位冷著臉的少年,他將捕到的獵物全往狐仙仙腳下扔。
「林綠雲,你回來了。」一看到他回來,狐仙仙的歡喜不是作假,看得出她整個人一下子放松了。
「去弄弄,我餓了。」這張笑臉……真不順眼。
她拉著他衣袖,小聲的說著,「林綠雲,我不敢剝兔皮。」
「你真麻煩。」說完,他索性拿起打到的兩只肥兔、一只山雞,到不遠處的河邊將三只動物開膛剖月復,能吃的內髒留下,其他的丟入河中流走,手上的刀十分老練的去毛剝皮,很快地處理好。
他還順手撈起兩尾頗大的河魚,一起把內髒清洗干淨了,連同處理好的獵物用一邊割下的蘆葦包好,再拿回來給善于烹飪的狐仙仙烹煮,他同樣地也不看同地露宿的其他人一眼。
很高傲,也很孤僻,散發著閑人莫近的冷肅。
「林綠雲,你真的好厲害,我比不上你。」她要有他一半的好身手,去哪兒都不用發愁了。
听著她發自內心的贊美,林綠雲耳根微紅,但表情依舊冷得活似別人欠了他債沒還。「快弄,我要吃撒上孜然的烤兔肉,你要是給我烤焦了,或是烤得半生不熟,小心我擰掉你的耳朵。」
「我什麼時候做出不好吃的東西了,你哪一次不是吃到都舌忝盤子了?」狐仙仙對自己的廚藝相當自傲。
她沒別的嗜好,就是偏好美食,她不只四處去品嘗其他廚師的手藝,還會加以改良,做出最合自己口味的佳肴。
所以她什麼都能遷就,唯獨入口的食物特別挑剔,在吃到林綠雲煮出干巴巴、如同嚼蠟的米飯後,她很自動自發的接手廚房的活,嚴禁他再經手任何一道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