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逗大俠 第31頁

「沒什麼……」她嬌秀的容頰泛起一片暈紅。「還不是你的聞人小毛頭在肚子里作怪。」

聞人小毛頭的爹听了,立刻瞪了瞪眼楮,貼近她小骯隔「皮」喊話。

「小表,你給我安分地待在里頭睡覺,以後生出來爹才會疼你。」父子倆經過密切的溝通,小表果然安靜多了,效果令為父的非常滿意。

他打橫抱起美嬌娘,繼續往廳堂進發。整座月復地僅開鑿一線聯絡外界的通道與石廳相通,因此只要他們闖進石廳這處心髒地帶,要奔離囚住了三個多月的石洞便輕松簡單得很。

遙遙的殺伐聲從前後左右的甬道間震晃而來,聞人獨傲加快腳步躍進正廳,朝雲忽地叫了起來。

「等一下,曾老還留在地牢里。」她不能拋下丈夫的舊部屬不理。

「我先送你出去。」聞人獨傲腳下不停步的往出口沖過去。眼前的情況危惡,在未送她月兌離險境之前,他誰也顧不得了。

「不行!一旦離開後,再想闖進來困難度可就增加了千百倍。」她干脆跳下他的懷抱,直接沖往地牢方向的通道。

「朝雲!」他只得一古腦兒追過去。這女人從來不肯听他的命令行事,他早該明白的!

通道內迎面殺出兩個獄卒,全給後發先至的天下第一名捕點倒了,恰好一指一個。

「曾老!」朝雲奔進沒人看守的地牢,直直闖至曾老頭的囚室前。「曾老,咱們快點走,宋漢成隨時會包圍住出口,屆時咱們就走不掉了。曾老!」

急喚了五、六聲,曾老頭卻連回吭也不吭一聲。

她推開鐵門,連忙奔到老人家身邊,指尖尚未觸及他的身體,鼻尖已然嗅到一股陳敗的腐氣。

一種源自死亡與絕望的氣息。

朝雲的喉頭驀地梗住,再也喚不出聲音。

「曾老……」她緊緊捂著櫻唇,唯有如此,威脅著狂傾而出的淚水才會乖乖停留在她的眼眶里。

只差一點點而已。

只差一點點他們便能逃出這座不見天日的黑獄。

而曾老竟然連這片刻的時間也等不得。即使他們三人之中真有傷亡,也應該殞沒在大自然的清風明月里,而不是這處虛假人造的石洞。

「朝雲,」聞人獨傲也奪進鐵牢里。「時間不多,咱們趕快帶著曾老伯離開!」

她垂淚回頭。「曾老他——」

曾老頭仍然吊著半口氣,但生命之火明顯已經燃燒到盡頭,隨時可能暗滅。年歲終究是不同的,為期數個月的黑牢生活和皮肉折磨對精銳氣壯的年輕男子而言,頂多將它視為一場變質的坎坷假期,度完假回復到正常生活,照常鮮朗豪邁的等待著迎接下一遭戰役;然而發生在上了年歲的老人身上,無論是陰沉冷寂的囚室或椎心刺骨的肉刑,在在足以引發致命的意外。

其實三人早有了心理準備,曾老的情況可能撐不過這場浩劫,尤其他又將保命的丹藥交給了聞人獨傲服下;而今,疼楚的事實證明了他們的揣想。

「嫂——」曾老頭蠕動干澀而迸血的唇齒。

「我在這里。」朝雲噙著晶淚,不敢讓臨終的忠友瞧見自己哭泣的眼楮。

「嫂子,聞人公子……」曾老頭勉強提起一口氣。「老頭子……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您盡避說,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必定會竭力完成。」光憑他舍命饋贈丹藥一事,聞人獨傲便明白自己永遠償還不了這份救命之恩。

「我有個孫女……住在揚州牛家塘……」

「我明白。」他握緊曾老頭的手,源源傳遞著堅定不移的保證。「承蒙您信得過在下,令孫女的生活我一定會為她打點得安穩妥當,終生不讓她吃半點苦、受半點委屈。」

曾老頭勉強想答話,皺褶的容顏擠出淒切而感動的淺笑。他生命中最後的一絲火花,盡數集中在這抹微笑中。

「曾老?」朝雲抖晃的柔荑輕輕撫上蒼老的臉頰。「曾老……」

同樣在生命,強弱之隔竟可以劃分得如此明顯。聞人依然燦亮,他卻黯淡;聞人健在,他卻消逝……同樣的生命呵!

她的生命再度交錯另一樁生離死別呵!

「他們躲在里面。」通道的另一端射來宋漢成的吼叫。「給我守住,任何人竄出來一律將其射成刺蝟!」

「時間不多了,走吧!」聞人獨傲低語,話聲摻雜著憐惜、疼寵。

朝雲怔怔掉淚,任他攙著自己離開曾老的囚室。

生離死別之際,竟然連默哀吊唁的時間也如此急迫……

聞人獨傲掩身潛到地牢入口處,抬起刑架上的油鍋,倒扣在胸前作為盾牌。通道的彼端連接著正廳,亮晃晃的火炬投射在石牆上,雙雙彈射出密道。

叮叮咚咚的箭頭戳中鐵鍋,徒勞無功地頹跌在地上。他們倆直接撞出通道,正廳的兩側涌出六、七十名持刀的嘍羅。

「殺——」他們吶喊著包圍上來。放眼望去,刀光劍影盈滿視線所及的每個角落。

前方百來尺的虎皮椅上,宋漢成好整以暇的端坐著,掌中甚至捏握著香霧蒸騰的醒酒茶。

實戰經驗教會聞人獨傲,一旦遭逢敵眾我寡的局面,長久戀戰下去絕對無法月兌身,畢竟再厲害的功夫也敵不過人海戰術,他必須出奇制勝。

擒賊先擒王!他的眼角余光瞄向罪魁禍首。

但宋漢成的外圍環伺著層層疊疊的守衛,四平八穩地欣賞兩名階下囚努力做困獸之斗。

「很辛苦吧,聞人獨傲?」他的嘴角撇著涼蔑的冷笑。「想當初我那無緣的大哥也曾陷身于好漢敵不過人多的難處,既然你們同為總捕頭,讓你嘗嘗他曾體驗過的滋味也好。」

朝雲驀地從極度的哀絕中蘇醒。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鐵青著僵硬的臉頰。

「沒什麼意思。」宋漢成扯著風涼話。「我那命薄的大哥無緣和弟弟一起長大,以培養手足之情,偏偏老天爺讓他生成一張與我別無二致的臉孔。我那十七名扶桑仇家千里迢迢跑來中原尋仇,沒遇見正主兒,卻平白打死了我那無辜的大哥,讓他無端端成了小弟我的替死鬼,我也覺得很遺憾呀!只能感謝他臨逝不忘造福手足了!」

事實真相仿佛一盆冷水,兜著她的頭臉淋下來。

「原來天哥白白當了你的替死鬼!」她的嬌軀微微發顫,周遭的人聲嘈雜在這一瞬間完全月兌出她的意志之外。

兩年多以來,官府衙役尋遍了大江南北,卻始終查不出半絲有關天哥遇刺的消息,當時大伙兒直呼奇怪。從出事地點遺留下來的痕跡可以研判,凶手約有十個人以上,屬于集體性質的暗殺行動,無論道上兄弟進行得多麼隱密,多少都會流露一丁點的蛛絲馬跡,然而那伙人仿佛平空消失似的。

原來他們壓根兒不是中原人士,一犯完案便回到扶桑國。

無辜的天哥平白送了性命,就只為了與他素未謀面的同胞弟弟生成同樣的面孔。這教人情何以堪?

「宋漢成,你即使殺頭一百次也互不足惜!」她淒厲的指住他鼻尖。

「可惜你這輩子永遠看不到老子被人殺頭的景象。」宋漢成依然悠哉悠哉。

朝雲驀然沖向他,罔顧四面同時朝她招呼過來的兵器。

「朝雲!」聞人獨傲斜斜插入她的去路,及時阻止她上前送死。「快退!」

「放開我!我要替天哥報仇!」她張牙舞爪的掙扎。「讓我殺了他替天哥報仇!」

聞人獨傲看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大廳主位,猛然震動袖擺,內力揮拂著滿地打落的刀劍,有如機關發射般朝宋漢成疾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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