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話嗎?為了爭寵,連自己的設計者也出賣進去。
「誰也不準再多話!」緊要關頭,他也可以變成非常專制無道的。「反正我和小畢僅止于上司、下屬,以及好朋友的關系,除此之外別無任何可能性發生。我已經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對她冷漠一點,以免她繼續執迷不悟。」
是嗎?三人同時以疑問的眼神打量他。
「你做得到?」
「做得到。」他用力點頭。
「不唬人?」
「唬你我是豬。」
「我改個方式問好了。」石藤清反向質詢他。「如果此時此刻畢斂眉打電話來哭叫︰‘時彥,快來救我,我有麻煩了。’你能狠心不理她?」
「可以。」憑她小畢的本事,任何麻煩都有辦法自行解決,只怕行事手段比他更高桿呢!
說時遲,那時快!電話鈴聲突然吼叫起來。
鈴──鈴──鈴──
這麼準?四個人警覺地望著話機,彷佛它搖身化為某種具有預知能力的神只。
是誰?
「時大哥,你不接嗎?」寫意提醒他。
「噢,謝謝。」他大夢初醒,伸手取餅听筒。「喂?」
「喂,我是小畢。」帶有鼻音的嗓腔傳人他耳里。「時彥,你快來呀!」
斂眉在彼端放聲大哭。
繡芙蓉2003年7月17日更新
返校日。
一般而言,畢斂眉返校參加大掃除的機率甚至低于盛夏飄雪的可能性,因此,除非本世紀臨時出生個姓「竇」名「娥」的少女,懷著不白之冤被送到土城看守所執行槍決,否則世上八成沒有任何人足以造成「六月雪」或「畢斂眉返校」等奇跡產生。
然而,這種改變就在一夜之間,而且它真的發生了。
七月二十一日,斂眉背著包包「回娘家」,雖然她抵校的時間已然接近大掃除的尾聲,頂多趕得上導師放人之前的點名,然而以往的畢斂眉甚至連點名時間也不屑出現。
曠課便曠課吧!難道她曠課的紀錄還算少了?
于是,三年十七班的學生們舉世嘩然,當場以為自己認錯人,否則便是她蹺課蹺錯地。
「小畢,」宋韻青扶正滑落鼻尖的鏡架。「你……你還沒睡醒?」
夢游,這是唯一能解釋小畢出現于校園內的原因。
「去你的,我看起來像‘憨眠’的樣子嗎?」笑話,「莘傳」好歹也是她畢斂眉的老巢,她光明正大地返校又有啥子詭譎?她們也好大驚小敝,嘖!
突然心血來潮回學校看看,是因為她不願獨自潛伏在家里胡思亂想。每回心念觸及時彥的無情無義、冷血麻木、超級鴕鳥,她便恨得牙癢癢。
經過前幾個星期的難受期,她的心態上已做了試度的調整,從早期的傷透心肺直至目前的氣壞腦子,而惱憤過後的終結結論則是不逮到時彥當老公,我畢斂眉誓不為女人!
既然變性手術的費用高昂得令人想上吊自殺,顯然她非嫁給時彥不可。
本擬來學校散散心,孰料反而造成大伙兒議論紛紛的話題,早知道便該效法大禹治水的精神,三過「校」門而不人。
宋韻青的痘痘臉寫滿了「少蓋我」的字樣,扯著她的衣袖溜到牆角說悄悄話。
「我知道了,你一定也听到傳聞對不對?」
傳聞?
「知道就好。」先套套口風再說。「小心我扁你,這麼大條的事情你也不主動報告我,居然讓我從旁人的口中听到,你還當不當我是前任老大?」
「對不起嘛!我以為你和姓範的交惡,應該對她的事跡不盛興趣。」
原來與範君敏有關。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老實招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不清楚細節嗎?」宋韻青這下子可得意了。「跟我來!」
兩個女生躡手躡腳地離開教室,潛向洪志揚的辦公室窗外。
斂眉探高頭顱偷窺里面的情景。老板與一位陌生的中年胖子正在商談絕高機密對策。
「那個顢頇胖先生是何方神聖?」斂眉納悶。他肯定不是校方職員。「可別告訴我是範君敏的老姘頭。」
「錯,此人乃範君敏的老頭是也。」宋韻青咬她耳朵。「听說範君敏最近與小廖那幫人黏得像連體嬰,而且惹出不少禍,她老頭緊張得要命,眼巴巴捧著一疊錢、押著女兒來學校求老板幫她COVER,免得風聲走漏出去,她大小姐準被校方退學。」
「她不要命了,跑去沾小廖?」出來附近混的年輕人或多或少听過小廖的名頭,他是校園里出名的刁毒蟲,專門向大戶頭批貨轉賣給學生。
「誰曉得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宋韻青事不關己地聳聳肩。「我猜小範八成已經變為他的忠實客戶。」
「小範呢?」她突然發覺自己今晚沒踫見死對頭。
「大概蹺頭了」宋韻青咋咋舌頭。「早知道我也努力混個科主任的名號來當當,光是一個範君敏就喂飽我的荷包。」
媽的!那老小子連這種昧心錢也敢賺。
「有一天非扯他皮條不可。」她踫夠了時彥的釘子,著實需要完成一件滿足成就感的大事來提振精神。
「好好好。」死黨舉雙腳贊成。「下個月如何?下月初五老板要出國,咱們趁他花用民脂民膏玩樂的時間,模進辦公室拷貝他的私人收支檔。」
「好,然後再找個懂電腦的人幫忙把貪污資料傳送進學校的通用網路,讓校長和副校長一打開電腦,立刻得知愛將摳錢的本事,氣得他們心髒病和神經病一起發作!炳哈哈──」
兩個小女生偷笑得幾乎下巴掉落地。
「誰?」辦公室里的共謀驚聞門外的騷動。
「快閃!」斂眉立刻與地分道揚鑣。「我不回教室了,下個月正式行動之前再和你聯絡。」
兩人疾速躲開串謀現場。
她一路奔出校門,原想跑去停車的地方,然後直接回家,然而一路跑出去的同時,默默感受著夜風拂面的決意,露華清凝的水氣撲向她的臉龐,一時之間心血來潮,索性直直沖向後山,心清如塵埃般輕揚起來。
隨著跑步速度的加快,整個人彷佛與風速融成一體,飛向世界的垠限。她盡情享受著單純的奔馳之樂,直到肺腔脹出抗議的刺痛感,直到腳步蹣跚得不成步調。
「嘩!」她痛快地大喊,跌向路旁的草蔭。新鮮空氣恍如清泉,冷冽清新地灌入她體內。「好舒服……」她險些喘不過氣來,然而近日的郁悶似乎伴同適才的疾速而蒸發出體外。
癱頹在草地上賞星芒,雜念雖之沉澱下來。
仔細尋思,她實在沒必要為時彥白白傷懷。反正她已打定主意,生活的目的在增進她嫁與時彥為妻之婚姻生活,生命的意義在創作她和時彥下一代繼起之生命,而以往交手的戰況也向來由他屈居下風,既然如此,她已經佔了五成贏面,還平白擔心個什麼勁兒?直接勇往向前便是。
虧她浪費了好幾個星期與他冷戰,虛彈了數十缸冤枉的淚水,真是不值得呀!
決定了,明天上班時與他和好,然後進行她的鯨吞蠶食計畫,早日攻佔江山,一統天下。
「唔……」詭怪的異響從林蔭深處飄出來。
是誰?她一骨碌跳起來,左顧右盼,搜尋著侵人她小小乾坤的聲音來源。
她藝高人膽大,入夜後獨自在山陵內徘徊並不感到畏怕,只是討厭外來者干擾她的寧靜。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