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斯的靈藥 第22頁

"對。"水汪汪的眼眸無辜地瞅視她。

她無語問蒼天。

"你──繁紅你──"她支著秀額﹐張口閉口好幾次﹐終究決定用罵的。"繁紅﹐你知道單身女人在紐約街頭閑晃有多危險嗎﹖那里的治安之差排名世界第一位。即使其貌不揚的女人﹐更何況美麗如你。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遇上哪些可怕的情況﹖綁架、勒索、搶錢還算小CASE﹐如果──如果你遇上壞人──"繁紅被歹徒包圍、輕薄的畫面歷歷浮現她眼前﹐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繁紅﹐你真是太莽撞了﹗"

繁紅的櫻唇顫了幾下﹐豆大的淚珠終于滑下瑩玉的臉頰。"王鑫……王鑫在機場遇到我……也是這樣罵我的……"

"王鑫在機場逮著你﹖"螳螂捕蟬的最佳寫照。

"嗯……"她眼眶紅紅地傾吐。"他又罵出更難听的話。我听不下去﹐于是轉頭上飛機離開美國。"

"繁紅﹐"她嘆息。"他是關心你才會說重話﹐你應該向他道歉才對﹐怎麼反倒放他鴿子。"

"道什麼歉﹗"承治忽然來勢洶洶地沖入房里。"那個王八羔子﹐被我遇上了肯定痛揍他一頓。"

祥琴驚訝回頭﹐瞧他怒發沖冠的﹗搞什麼呀﹗她頭一遭撞見他表露如此強烈的情緒﹐全棟公寓的住民集中于房門口﹐用力點頭支持承治。

"人家很關心繁紅﹗"她抗議。他突然的反應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仿佛某種領域受到外人侵略﹐必須奮力反擊回去﹐打擊入襲的敵手。

"你知道他怎麼罵繁紅的嗎﹖他罵繁紅狐狸精、怪物、怪胎﹐叫她滾得遠遠的﹐永遠別再回來。這種混蛋還對他客氣什麼﹖"他臉脹得通紅﹐憤慨的拳頭揮舞著。

風師叔一行人等于他未曾擁有的家人﹐多年來他們同經患難﹐彼此互相扶持。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他的"親屬"。

她頓了頓。

"王氏兄弟和我堂姐夫是好朋友﹐就我的印象而言﹐他們是講理的人﹐你憑著片面之詞就斷了他的不對。"

"片面之詞﹖你總是愛編派繁紅的不是。"他的眉心糾緊。"你根本就袒護著那個男人。"

"袒護﹖"一口氣險喘不上來。"我也只見過王鑫幾面而已﹐甚至談不上好朋友。"

別人吵架﹐他何必對她凶﹗再說﹐他哪只耳朵听過她編派繁紅來著﹖

"那你干嘛盡幫著他說話﹖"承治難以解釋心頭的酸意因何而起。

"我誰也不幫﹐只是就事認事。"

眼看兩人距離翻臉只差幾分鐘﹐沈楚天趕快搶出來當和事佬。

"別這樣﹐繁紅已經很難過﹐你們就別再生事了。"究竟今天的主角是誰呀﹖當事人埋頭猛哭﹐半句話也沒多說﹐他們兩個反而吵得臉紅脖子粗﹐連祖宗八代都快扯出來罵了﹗

哄亂聲中﹐前門打開復又合攏﹐但喧嘩的人群並未注意到新加入的訪客﹐直到對方出聲──

"繁紅﹖"

雜亂吵嚷在兩秒內靜默無聲。

"王鑫﹖"祥琴率先反應過來。"你也趕回台灣了。"

他看起來不比繁紅鮮多少。青澀澀的胡渣子陰暗了下半張臉﹐頸間的領帶仍然系住﹐結心卻松垮進吊在胸前。

"她在哪里﹖"王鑫問話單刀直入。

"繁紅不想見你。"承治的態度充滿挑舋。

"你沒權利替繁紅過濾訪客﹖"男女之間鬧別扭﹐通常只有當事人面對面才能解決﹐她應付這類場面的經驗太多了。"王鑫﹐她在里面﹐你自己快去找她。"

"慢著﹗"承治探過她的肩膀揪住王鑫。"他究竟是你的什麼人﹐你這樣處處幫著他﹖"

"你──"他幾乎給他氣出病來。她明明站在理字頭上說話﹐他偏指責她﹐仿佛她含藏多少私心似的。"對﹐我就是要幫著他﹐你想怎樣﹖"

其它人全看呆了﹐拿不定主意應該插手管繁紅這檔子事﹐抑或排解隨時可能山洪爆發的承治這對冤家。

王鑫不耐煩听他們扯鬧﹐掙開揪住他衣領的鐵掌﹐徑自往房門口闖。

"站住﹗"承治又想上前阻止他。

"王鑫﹐你盡避進去﹐有事我負責﹗"她插腰擋住承治。"你別礙手礙腳。"

承治幾乎被她氣暈﹐攻詰的厲言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你怎麼這樣'鴨霸'﹖我們自己人的事情﹐自己人會負責解決。你什麼也不了解﹐干嘛插手過問﹖"

"承治﹗"、"小子﹗"、"承治大哥﹗"好幾聲呼喝同時揚起。

祥琴煞白了俏臉。言下之意﹐他將她歸入"外人"的範疇。

"既然如此﹐恕我這個'外人'告退。"她排開他的身軀﹐決絕而去——

最後繁紅和王鑫的問題是否得到解決﹐她並不清楚﹐也不想再過問﹐因為人家已經擺明態度──也僅僅是個"外人"。外人沒有權利插手家務事。雖然他們倆已進展到親密關系的階段﹐但﹐那又如何﹖承治可曾對她表示特別的珍惜﹖沒有﹗既然如此﹐她眼巴巴纏著人家做什麼﹖無端端污沒了自己的名頭。

孟祥琴和尹承治壁壘分明的情形﹐自此開始發生。

接下來的三個星期﹐吳氏公寓經常出現廖彥強油頭粉面的身影﹐火紅色拉鳳跑車載著美人兒﹐揚起滾滾的塵煙呼嘯而去。

難得吳氏公寓的兩位"俊男"美女同時紅鸞星大動﹐偏偏中間波折迭起﹐其它住客終于體會到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個中滋味。

"再這樣下去是不成的﹗"沈楚天大喊。

砰﹗承治反手掩門﹐將逆耳的忠言阻絕于鐵扉內﹐緩緩邁下到樓梯間。

入秋了﹐斷雲依水晚來收﹐又是疏煙淡月﹐秋涼壓蓋住夏熾的灼烈。樓下大門沒關﹐他站在門內的暗角仰眺遠景﹐驀然間﹐火鳥跑車帶著鮮色的張狂威勢飆向門口。

車停﹐窈窕人影從前座款步下來。

"小琴﹐我送你上樓。"廖彥強急急推開駕駛座的門。

"不用了。"她的顏上淡淡漠漠的﹐也不見得多熱誠。方踏上門口幾梯台階﹐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門內﹐忽然改變主意。"不如這樣吧﹗咱們坐下來看星星。"廖彥強心中有上百種比看星星有意思的游戲。然而﹐客隨主便﹐既然性感佳人想夜觀天象﹐他當然奉陪到底嘍﹗

"月色美不美﹖"她體貼地偎向他。

廖彥強受寵若驚﹐今天下午接她出來不到十分鐘﹐她就遣他回店里﹐直到半個小時前才CALL他到中央圖書館載她回家﹐一路上無論他如何逗她說話﹐她硬是陰陽怪氣的不理他﹐沒想到此時此刻忽然溫柔熱情起來。

原來月光真是有魔力的。

"美﹐美極了﹗"右手順勢溜下她的香肩攬住。"但是當然及不上你的美。"

她嫣然微笑﹐美眸映出星星。

廖彥強心中怦怦亂跳﹐咽了口唾液﹐正想印上她近在咫尺的芳唇──

身後輕微的喀喇聲警醒他。"誰﹖"

"老鼠吧﹗"她顫出畏縮的輕抖。

機不可失﹐廖彥強趕緊收攏右掌﹐更密切地將她擁入懷中。

"只是一只小老鼠偷看我們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她嬌憐的笑容醉人如蜜﹐他再也無法細思為何今晚的艷福如排山倒海般涌來﹐男性的本能催促著蠢動的感官﹐輕輕扳過她的秀頰﹐對準她酣紅的柔唇﹐緩緩迎上去……

"哎喲﹗"圓圓硬硬的不明飛得物從天而降﹐當頭砸中他的百會穴。"是誰﹖是誰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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