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方璀璨 第32頁

「好浪漫。他們的愛情故事一定很精彩,有情人終成眷屬,賀醫師絕對會娶到她的。」這是羅曼蒂克的玫瑰色言論,屬于愛作夢的白衣天使之群。

隨著這個月的結束,下個月的開始,大家全籠罩在一陣期盼想望的情緒下。

究竟,三十天後會不會有一場轟動盛大的婚禮舉行?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不會!」璀璨斬釘截鐵地說。「我絕對不會嫁給他的,所以你省省吧!」

「不要這樣嘛!璀璨,大家都是朋友,你就幫個小忙嘛!」羅煥朝握住她的手切切哀求。

「我和賀懷宇非親非故,這種事情你自己去跟他說。」她撇開臉不屑一顧。

羅煥朝嘻皮笑臉地勸說。在他身上,「富貴不能婬、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情操是得不到印證的。

「璀璨,我上次的危機處理調配合宜,受到公關部主任很大的賞識,連總裁賀鴻宇都親自召見,你知道這有多不容易嗎?說來還多虧了那次山難事件讓我有表現的機會——」看見她眼光不善,他趕緊改口。「總之,這回遇上本組組長出現空缺一事,簡直是我的天大機會,只要你稍微替我說幾句好話,這個位置肯定非我莫屬。幫幫忙嘛!璀璨,你們都快結婚了,他一定听你的!」

「你聾了還是瘋了?我說我不會嫁給他,你沒听見哪?」她跳起來大叫。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你嫁不嫁都無所謂,只要答應幫我——」

「不幫不幫不幫!賓出去!」她死推活拉把這個馬屁精趕出編輯室。

再這樣下去,遲早她會被逼瘋。無論她如何抗議,沒人相信她絕對不嫁賀懷宇。她簡直是四面楚歌!

原本還想很有志氣地離家出走,以示抗議!結果——實在可憐到極點,她竟然找不到地方去。若跑到親戚家,他們一定會問上一籮筐問題,然後聯絡她母親;前往老朋友,又覺得交情不夠;如果包包一背去浪跡天涯,哈哈!失禮,沒有盤纏,她的薪水全用來繳家里的房屋貸款了。

她生平頭一遭發現自己居然孑然一身,孤單到這步田地。

「又開始自憐自艾了?」愷梅帶笑的嬌細聲音在她耳邊調侃道。

「愷梅!太好了,快坐下來陪我聊聊,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訴你。」她精神一振,總算遇見一個可以談心的人。「你已經好一陣子沒有來上班了!」

「是啊,結果一到編輯室立刻听見你的緋聞。如何?你究竟嫁不嫁賀懷宇?我已經在他身上下了兩千塊。」愷梅也不跟她客氣,等著看戲的意味昭然若揭。

「你別學那些無事忙的閑雜人等,我懷疑整間醫院的人全都瘋了,只有我是清醒的。」

「真好,眾人皆醉你獨醒。」愷梅取笑她。起身到角落為自己倒杯開水,再度回來時,臉上已經斂去了原來笑謔嘲理的神氣。「說說看,你為何那麼排斥嫁給大家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璀璨听見她的形容詞,忍不住笑出來。在她心中,賀懷宇囂烈狂傲的性格可與童話故事中善良溫和的王子差距十萬八千里。

「大家全誤會了。其實無論我嫁與不嫁,原因都與他沒有關系。我既不是嫌他不好也不是嫌他太好——」她望向愷梅,眼神是苦惱的。「而是‘嫁人’這件事讓我腳底發冷,我還沒準備好結婚生子、走入家庭,如果貿然結了婚,結果卻證明我是一個失敗的妻子,那怎麼辦?離婚嗎?與其離婚,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結婚。我並不介意和他同居的。」

「可是他會介意。」愷梅輕輕地道。「他們那種人,若非自己珍愛的東西,別人怎麼借用皆無所謂,反之,誰也別想動他們的寶貝一丁點兒。而要保護寶貝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最顯眼的地方貼上標箋,警告任何敢輕舉妄動的人——」

「噯,整件事情在你口中變得一點美感也沒有,他儼然扮演牢頭或主人的角色,而我則成了囚犯或牲口了。」她受不了這種男人至尊的觀點。

「我不同意,誰強誰弱自在人心。听起來女方——尤其是你的例子——似乎一直在挨打狀態,可是你想想他有多可憐。首先得花費一番心思追求佳人、打倒眾敵手……」

「他有什麼敵手好打?」她插嘴。

「要不然你以為羅煥朝為何會被調走?他就是賀懷宇心中的假想敵哪!笨蛋。」愷梅顯然很受不了她。「其次,他得費心讓你自動發現他的優點,進而欣賞他、愛上他,等到你嫁給他了,他會以為一切大功告成,可是,錯!他還得努力賺錢、養家活口。如果這輩子從一而終也就算了,反正只辛苦一次;倘若他很不識相想搞外遇,家庭破裂,一切從頭開始,新家庭有新家庭的煩惱。拉拉雜雜算起來,最吃力不討好的是他。你說,究竟男人辛苦還是女人辛苦?」

嘩!她嘆為觀止。

「愷梅,我倒是從沒以這個觀點來思考過。」

「那麼你就多想想吧!」她背起皮包,準備離開。「今天是來向你道別的,我上個禮拜辭職了,打算出國念個博士學位回來。」

她跳起來驚呼︰「出國?不要啦,愷梅,這一去要好久的!怎麼會忽然想到要出國?」

愷梅聳聳香肩,笑得有些無奈。

「想換個環境看看。總不能永遠留在台灣當井底之蛙。」

「那麼,冷愷群怎麼辦?」她直覺說出第一個躍入心頭的名字。

這三個字似乎帶著奇異的冷凝能力,剎那間凍結了編輯部里的空氣。愷梅的笑容僵硬在清雅的面頰上,靈活的黑瞳變為兩顆毫無生息的水晶。

「怎麼會提到他?」她竭力強迫自己自然地露出笑靨,嘴角卻仿佛垂掛著千斤重的巨石。

「我……因為……呃……」璀璨別扭極了,渾身不對勁,暗罵自己無聊、探人隱私。「我只是好奇他會不會阻止你出國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愷梅怔怔地望著她,良久不搭腔。

「愷梅,你別介意,我真的不是在影射你和他有任何……我是說,我知道你們是兄妹……」她訥訥地解釋,明白自己反倒越描越黑。

愷梅怔仲的眼神移向窗外,天清氣朗的藍空仿佛欲滴下澄靛的染料,染出一片澀青。

「璀璨,你曾不曾在事後思考過,當時為何不顧一切危難,追著賀懷宇到山上救他大哥?」

她眨了眨眼楮,沒有料到愷梅會回問她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不,沒有想過。」

因為她怕。她怕所得出來的結論是她想也不敢想的,索性效法鴕鳥精神,不去深思。

愷梅驀然露出一抹極輕極淡的笑容。

「或許,你應該從反面點題。思考一下,如果當時你沒有跟著去,而賀懷宇卻出事了,此後再也相見無期,那麼你該怎麼辦?我想這個答案有助于你滌清目前煩亂的思緒;同樣的,也能讓你更明白為何我要離開台灣。」

她再度牽動嘴角,轉身瀟灑地離去。

輕輕的走了,正如當初輕輕的一為;而這一揮袖,真的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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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不要煩我!」

她用力捂住耳朵,抵擋母親嘰哩呱啦的疲勞轟炸。

「這怎麼能叫煩呢?婚禮只剩下三個星期,你連禮服都沒去試穿,倘若衣服不合身,臨時叫裁縫師改哪來得及!」鐘映珍掰開女兒的手強迫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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