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女子,但自幼便跟在身為元帥的父親身邊,對于行軍打仗自有一套高明的策略。
先皇自幼身體十分贏弱,加上過度操勞國事,身體每況愈下,她便從旁輔佐,借機手握大權。
她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人,在獨攬大權的同時,不忘壯大自己家族的勢力,幾年下來,趙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高。
自先皇崩逝,少帝李承澤登基,太後一方面想維護兒子帝王的地位,一方面又不想讓自己家族的勢力遭受任何變故。
兒子雖然年輕,卻比他父皇更有治國策略,看得出他不想一輩子受制于趙氏一族,便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甚至為了避免外戚勢力擴大,始終沒有立後,且後宮妃子的出身,也大都是朝中一些無足輕重的大臣之女。
這些點滴,太後全看在眼里,嘴上沒說什麼,心底可是一千一萬個不滿意,這才會暗中召見帝王身邊的重臣衛祈,想逼著皇上立後,以便利用後宮之勢來牽制他。
她自然知道兒子會對此舉反感,可是為了鞏固趙氏一族的權勢,太多事她不能由著兒子任意行事,更何況後宮一日無主,那些妃子之間的你爭我奪只會越演越烈。
所以當郗寶寶來到紫霞宮向她請安時,她仔細端詳著這位新兒媳。
雖然心底不怎麼滿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後,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見機行事。
郗寶寶年方一十八歲,身材嬌小瘦削,鵝蛋臉,面頰肌膚晶瑩勝雪,典型的丹鳳眼,鼻尖挺,菱形的雙唇泛著粉潤的光澤。
縱然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可自有股清秀氣質,雖被冊封為尊貴的皇後,眉宇間卻沒有一絲驕縱之色,反而讓人覺得可親。
閱人無數的太後,僅僅一眼,便對眼前這個小丫頭心生些許好感。
一陣磕頭請安之後,她命人賜了坐,按慣例賞賜了好多飾物寶貝。
「哀家已經听遲卿家說了一些關于妳未入宮前的遭遇,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五歲便與家人走散,這些年來一人在外,定吃了許多苦頭吧?」
第一次見到太後,郗寶寶規規矩矩的坐在矮凳上,眼角卻忍不住好奇的偷瞟。
太後身穿一襲耀眼華袍,四十歲左右,渾身上下散發著雍容華貴的氣息。
由于保養得宜,一點也不輸給年輕姑娘,雖然貴為太後,可臉上卻掛著親切的笑容。
自幼與家人走散的郗寶寶,撿到她的師父又是個大男人,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孩子被母親牽著手走在街上,心底都忍不住羨慕。
此刻太後正笑咪咪的看著她,說話的語氣完全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盛氣凌人,再加上入宮之前爺爺曾叮嚀,入宮後要多與太後親近,因為太後對遲家有恩,因此她內心深處不禁對太後產生好感,更有一種把對方當娘的奢妄想法。
「我……」她才剛張開嘴,便被身邊的采裳從後面輕輕扯了一下,她頓時想起自己身在皇家,不可以隨便把「我」字說出來。
「那個……臣妾倒沒吃太多苦頭,這些年雖與家人失散,可師父待臣妾如親生女兒,將臣妾照料得極好。」
「這麼說來,妳師父也是咱們皇家的恩人,找個機會宣他進宮,哀家定要親自賞賜。」
「師父常年雲游在外,行蹤不定,臣妾在這里代師父謝過太後的好意。」
說著說著,鼻間聞到一陣香氣,正是御廚每日定時給太後送的燕窩粥和補品。
昂貴的瓷盅向外散著白霧,味道散得很快,勾得郗寶寶胃里一陣咕嚕。
想起清晨起來,怕耽誤拜見太後的吉時,臨行前只隨便吃了幾口,便被人領到紫霞宮,現在聞到誘人香味,肚里的饞蟲一下子不安分起來。
太後見她不停的舌忝著嘴唇,眼楮隨著瓷盅的方向移動,忍不住一陣好笑。「皇後可是餓了?」
「呃……」郗寶寶倏地臉紅,急忙搖頭,「沒……沒有。」
多多在她進宮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在人前一定要保持矜持,所以她不可以這麼沒出息。
太後了然于心,微微一笑,命人將那瓷盅端到她面前。
「這是銀耳燕窩炖雞湯,哀家每天都喝,日子久了都喝膩了,現在又沒什麼胃口,就賞給皇後喝了吧。」
郗寶寶眼楮一亮,心中對太後的好感又增加幾分。沒想到向太後請安,有好東西吃。看著那令人直流口水的雞湯,她顧不得矜持,忙謝過恩,接過瓷盅,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太後益發覺得這小丫頭不似其他妃子那麼矯揉造作,忍不住打心里又喜歡她幾分。
此時,外面的太監通報皇上駕到,紫霞宮里的宮人聞聲,皆紛紛跪下,唯有郗寶寶只顧著吃美食,完全沒意識到皇上駕到代表什麼意思。
不過片刻,耳邊傳來一道好听的嗓音,「兒臣給母後請安……」
李承澤身穿皇袍,下了早朝,便直接來到此參見太後,眼角卻瞄到他那個新皇後正坐在桌前吃個不停,直到跪在她身邊的侍女輕輕扯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神趕緊要跪。
一陣乒乒乓乓放瓷盅、推椅子的聲響,可見她有些急躁害怕,才會踫撞出刺耳的聲音,一點規矩都沒有。
李承澤看了忍不住厭惡她幾分。太後卻始終保持著笑容,讓跪著的人都起來。
「皇上的臉色為何這麼差,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問完,她轉向郗寶寶,「皇後,妳昨晚幾時伺候皇上睡下的?」
「啊?」正沉浸在雞湯美味中的郗寶寶被這個問題問倒了,她不懂什麼宮里規矩,听太後這麼問,直覺的回道︰「皇上昨晚沒在我,呃,臣妾房里過夜,臣妾也不知道皇上是幾時睡的。」
她話一出口,太後臉色一沉,李承澤的表情更是難看。
「皇上昨晚沒在鳳鸞宮入寢嗎?這事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會被外人議論帝後不和?」
「母後多慮了,最近我國邊界頻頻出現盜匪,擾得百姓不得安寧,更有人趁機佔山為王,試圖與朝廷作對,兒臣召了幾位大臣在御書房商議對策,忙到很晚,怕耽誤皇後歇息,便留在御書房里就寢。」
李承澤解說的同時,冷冷瞪了郗寶寶一眼。沒想到這女人才剛入宮,便學會在太後面前告狀?!看她一臉單純無辜的模樣,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郗寶寶被他那狠狠的一瞪嚇了一跳。咦,她又沒說錯話,皇上干麼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看著她?
她本想瞪回去,可又想到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多多說惹怒龍顏的下場會被砍腦袋,急忙把快要瞪過去的眼神收了回來。
而她這一連串的小動作,全被李承澤盡收眼底。明明該厭惡她的,卻不知為何,竟覺得她剛剛那模樣有些可愛。
瞇了瞇眼,他眸底凝出幾分尖銳眼神。
可愛?哼!他肯定是病了才會產生這種無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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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皇上在奉天殿舉辦晚宴,主要目的是讓後宮眾妃子給皇後請安行禮,說白一點,就是皇上把其他妃子介紹給皇後。
郗寶寶再次被迫穿上了厚重的袍服,腦袋上頂著沉沉的鳳冠,與皇帝同席而坐,接受各妃子的拜見。
她一面接受請安,一面忍不住偷偷側目打量坐在自己身側的皇帝,雖然他年紀輕輕,但那股與生俱來的尊貴之氣,讓人不禁屈膝朝拜,甘願為僕。
听說他與六王爺李承瑄是同母兄弟,但長相卻不太相同。六王爺俊美非常,卻過于陰柔,一張臉比女子還要漂亮。而皇上雖然同樣擁有一張俊美無儔的面孔,卻是稜角分明,望著他的側面,宛如雕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