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從起床到現在米水未進,她覺得胃空得難受。
幾次想要開口,向侍女們要些吃的,可幾個人忙得不亦樂乎,顯然把她這個準皇後還餓著肚子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好不容易坐進轎子里,她終于尋到機會可憐兮兮的要陪嫁丫頭采裳,快去張羅些吃的給她墊肚子。
采裳是自從郗寶寶住進六王府後,錢多多便安排給她的機伶丫頭。
數月下來,兩人早已情同姊妹,所以這次她嫁進皇宮,十分堅持要把采裳帶在身邊。
采裳當然清楚郗寶寶每天至少要用五頓膳,平時水果點心更是不離嘴。
也知道今日從清晨到現在,寶小姐一直被人伺候著梳妝打扮,根本沒空吃上半口東西。
看著她皺著臉的可憐樣,采裳雖然心疼,卻不敢答應,「寶小姐,這可千萬使不得,今兒個是您冊封為後的大日子,您臉上還化著妝,若不小心失了儀態,可是會給老丞相丟臉的。」
于是,郗寶寶還是沒吃到半口東西。
冊後大典不比尋常百姓娶妻那麼簡單,儀式要由朝中的大學士和禮部尚書分別充當冊封的正副使,還要準備金冊金寶,大學士要撰好冊文寶文,還要有官員祭天地。
可郗寶寶壓根不想管典禮有多隆重,她滿腦子都是美味的糕點食物,最好再喝上幾杯熱茶以慰勞自己飽受折磨的胃。
冊後大典在太極殿舉行,殿內烏磚鋪地,鎏金龍紋鐫刻于殿內三十九根支柱上,紅色地毯從九龍椅鋪至殿外的門坎,極為宏偉壯觀。
當郗寶寶被人攙扶著踏進太極殿時,被眼前的陣仗嚇得舉步艱難。
遠處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帝王高高坐在椅內,朝中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大臣威嚴的佇立在兩邊。
那個身穿龍袍的年輕男子就是當今天子嗎?
郗寶寶在兩名宮娥的攙扶下緩步向殿中走去。直到現在,她仍舊有些飄飄然,感覺自己像在作夢。
皇後這個身分對于她來講太遙遠,遙遠到她根本不知道皇後的職責是什麼。
多多說皇後的相公是皇帝,可皇帝對她而言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大人物,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居然會嫁給皇帝。
多多還說天底下最倒霉的女人便是皇帝的女人,不能爭寵不能吃醋,稍有差池惹怒龍顏,搞不好就會腦袋搬家。
進宮之前,爺爺也給她講了許多後宮規矩,囑咐她萬事不可強出頭,進了宮封了後,便是一國之母,凡事要懂得拿捏分寸,還要明白如何見機行事。
對于這些囑咐和叮嚀,郗寶寶是左耳進右耳出,自幼流落在外的她,哪懂得這些曲折心思,更不懂得什麼後宮之道及如何做一國之母。
她正滿月復憂愁時,雙眼不由自主的被龍椅不遠處的幾案所吸引,上面擺著幾大盤新鮮的水果和糕點。
她猛地吞了吞口水,心想,那隻果又大又圓,桂花糕香軟滑女敕,唔……好想把那些東西都吃光哦。
滿腦袋都是美食,一時之間,她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眼楮直勾勾猛盯著皇帝……身邊的食物。
「跪……」
郗寶寶對著水果點心猛流口水,渾然不覺已走到龍椅前,此時耳邊傳來一道高亮的嗓音,嚇得她一顫,腳步也因此踉蹌一下。
「砰!」厚重繁復的鳳袍衣擺過長,阻了她的路,害得她整個身子向前撲去,以極為狼狽的姿態摔倒,還發出了巨響,身後頓時傳起一陣驚呼聲。
郗寶寶暗叫不妙,想要爬起來,卻發現頭上的鳳冠壓得她爬不起來。
「朕不知,原來皇後是如此臣服于朕,才初次見面,就對朕行五體投地大禮。」
頭頂傳來一道渾重低魅的嗓音,帶著幾分嘲弄的冷意,郗寶寶忙從地上爬起來,先跪著雙手正了正已經歪掉的鳳冠,一雙緞面繡著龍紋的長靴出現在眼前。
她尷尬的想要起身,才想起眼前這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正是當今天子,忍不住抬頭偷瞟一眼,這才訝異的發現,皇上年輕得不象話,似乎沒大自己幾歲。
二十出頭,外表冷酷,唇邊雖掛著淺淺的笑,可眼底卻無半分暖意,且隱隱透著狂肆邪魅之態。
郗寶寶心底一涼,直覺對方對自己並無好感。
而坐在龍椅內的李承澤,此時正目光如炬的打量著這位新上任的皇後。臉白白的,唇紅紅的,身上香氣撲人,想必這濃妝艷抹下的面孔應無多少姿色可言。
再從她跌倒至此時的舉動,他便判斷出這女人並不聰明。
他冷冷說道︰「平身吧。」
把皇後玉印親自交予郗寶寶時,李承澤暗自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
太後,如果妳想拉攏這個女人來做為我們母子之間爭斗的棋子,就要失望了。
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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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個時辰您不是應該留宿鳳鸞宮與皇後行周公之禮嗎?何以這麼晚了,還命人將臣叫到御書房議事?」看著皇上,衛祈的臉色很難看。
外面天色已黑,經過一整天的冊後大典之後,眾臣紛紛離去,而才剛剛回到府里的他官袍還沒月兌下,就有宮人來宣旨,說皇上有事急召,命他速速進宮。
聖命難違,他雖然在心底把皇上罵個半死,但還是乖乖進了宮,來到御書房听候吩咐。
一想起挺著七八個月大肚的娘子姚嬌嬌,因他被急召進宮,來不及和他說到話,那一臉慘遭他人拋棄的可憐模樣,他就更氣。
坐在幾案後的李承澤手中攤著一本奏折,神情慵懶的沖著衛祈淡然一笑,「衛卿的臉色為何如此不善?朕不過是有些政務想與衛卿商議,莫非……不小心擾了衛卿與妻子相聚的時光了?」語氣很曖昧。
不想隨著他的話起舞,他冷著臉道︰「不知皇上因何事廢寢,食君棒祿,微臣定當殫精竭慮為皇上分憂。」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年輕天子眼帶幾分壞笑,「就是朕的御用馬桶這些日子用得有些不舒服,不知衛卿可否為朕想些良策,將朕的御用馬桶稍微改良?」
衛祈皺眉,臉色更加陰沉,「臣以為皇上此番召臣入宮,是來商議國事的。」
御案後的帝王一听冷哼一聲,將手中的奏折丟到案上,發出拍的一聲重響,凌厲的眼向四周一掃,身邊伺候多年的福公公立刻了然,忙帶著左右侍奉的侍衛宮女離開御書房。
見人都走光了,李承澤才緩緩起身,臉色不善的走到衛祈面前,兩人身高一般,氣勢相當,只不過身為皇帝的李承澤戾氣更重了些。
「朕以為你應該有事向朕回稟,可朕等了多日,卻依舊沒等到你親自進宮,既然你沒有主動來見朕的覺悟,朕只好委屈一點,直接命人宣你進宮了。」
自從那日在朝堂之上衛祈當眾道出丞相的孫女已經被找到時,他就有一肚子的話想要逼問衛祈。
可前陣子關外發來急報,需要他親自處理,衛祈又忙著操辦帝後大婚事宜,君臣獨處的時機竟是一拖再拖。
雖然事後他親自命人確認了遲靖懷的孫女是真的,而且這大婚的旨意也是當年先皇所下,可他心里到底還是有些不甘。
衛祈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取笑道︰「皇上難道不喜歡您這位新皇後?」
「朕為何要去喜歡她?」李承澤挑眉問道︰「若你無法找出一個充分的理由來說服朕,你看朕會不會饒你。」
衛祈毫無懼色,從容的走到一旁,尋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順便將宮女為帝王泡的上好龍井茶端到手中慢慢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