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是怎麼辦到的,我覺得好難!」
「你覺得難,就真的難;你覺得容易,事情就會變得很容易。」
「我沒有婆婆這麼有魅力。」
「胡說,我知道韋元帥會為你心動。」
「婆婆太抬舉我了。」他恨她啊!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婦人懇切地道。
另一方面,韋莫邪和李思浚終于見面了。
「我很意外憶荷沒來找你。」
李思浚苦笑,「我也很意外,她回家求助,結果卻被從來沒把她當女兒看待的娘趕出家門。」
「你找過了哪些地方?」
「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奇怪的是,她好像平空消逝了似的,無聲無息。」
韋莫邪已經找了曹憶荷一天一夜了。
「你以前在我的軍隊里擔任的職位是參軍吧?」
「是的。
「喜歡參軍這個職務嗎?」
「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在韋莫邪面前,再自以為是的人都有一種自嘆不如的感覺。李思浚也不例外。
「很好,那麼從明天起,「我恢復你的軍職,你好好干,不要讓我失望。」
「恢復軍職?我真的可以嗎?」太不可思議了。
「做你自己,不要因為耶律渾的死而失去了你原有的熱忱。」
「听說耶律渾是契丹國的王爺,元帥赦免了我的罪,會不會因此挑起兩國戰端?」
韋莫邪冷笑,「我的軍隊替他們打了一場勝仗,他們得了便宜,不敢賣乖。」
李思浚恢復軍餃的事很快便傳回曹家。
「老爺子啊!你的消息正不正確?思浚真的做回參軍了?」陳春華眉開眼笑的興奮極了,這表示她的寶貝女兒有希望成為參軍夫人了。
「千真萬確,老天有眼,讓李家有後了。」
「太好了,不如選蚌黃道吉日把彩袖和思浚的婚事辦一辦,也好了卻咱們一樁心事。」陳春華翻臉跟翻書一樣。
「不知道思浚願不願意呢?」曹弼不敢作主。
「有什麼不願意的?我們養了他那麼多年,不能白養,由他娶咱們女兒彩袖,他也不吃虧。」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彩袖那里我已經問過了,她從小就很喜歡思浚,要她嫁給思浚,她可是求之不得。不信?
我現在叫她出來,你可以當面問她。」
「春華,別急,你現在問彩袖,她同意了也沒有用,萬一最後思浚反對,不是要讓女兒白高興一場?」
「思浚現在在哪里?我去問問他,看他是不是連我這個舅媽說的話也準備置之不理了。」
「你不要插手管這件事好不好?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思浚若中意彩袖,他會不跟我們提嗎?這麼多年過去你還看不透嗎?他不喜歡彩袖,也不喜歡你。」曹弼狠下心說實話,以前他總是鄉願地顧全大局,經過這幾個月發生的事之後,他決定做些調整。
「你說啥?他不喜歡我?」陳春華輕哼了聲。
「看看你養出了什麼樣忘恩負義的外甥,早跟你說了,他和憶荷一樣。」
曹弼也不反駁,他很清楚妻子的個性,標準的有理說不清。
「憶荷到現在還下落不明,你就別罵她了。」
「她活該!沒本事還敢學人家離家出走。」陳春華雙臂交握于前,精明的嚷著。「憶荷求助于我們時,你為什麼把她趕走?」
「趕她走也是為了她好,受了點委屈就往娘家跑成何體統?」
「那也得等我回家才作決定啊!」
「時間緊迫,我沒想那麼多嘛!況且留她住下來;萬一韋元帥不來接她回去,豈不害憶荷弄巧成拙,真被韋元帥休離回家靠咱們養?」陳春華巧辯道。
曹弼招搖頭,「其實你真正怕的,是憶荷回家里住會白吃白喝,對不對?」
陳春華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有被看穿的不自在,「沒錯!她已到了獨立的年紀,本來就不該靠娘家養,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
「為了我?我不在乎多一雙筷子。」曹弼開始受不了妻子的私心了,從前他隱忍著,如今,她愈說愈離譜。也或許是他醒悟了,不想姑息下去。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陳春華一副想太吵一架的模樣。
「我什麼心、什麼膽都沒有吃,這個家我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由現在起,我做的決定、我說的話才算數,明白嗎?」他宣示。
陳春華幾要暈了過去,她覺得眼前一片黑,她快要認不得听了她二十年話的丈夫了。
「你不怕我離開你、離開這個家?」
曹弼嘆了聲,「要走、要留隨便你,我不會攔你,也不會勸你。」
「反了,反了!」陳春華完全不能接受此一待遇。
「娘,您怎麼了?」曹彩袖听到聲音從房里出來。
「你爹他想趕我走。」陳春華指著曹弼吼道。
「爹,您怎能趕娘走呢?」
曹弼又嘆了一聲,「走不走由她自己決定,我倦了,也累了,不想再為這種事煩心了。我要出去找憶荷,這個家里只有她真正尊敬我。」
曹弼走後,曹彩袖扶著快站不住腳的陳春華。
「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爹已經不受我控制了,他說他是這個家的主人,我必須听命于他。」陳春華希望自己現在所經歷的只是一場惡夢,夢醒了,她在曹弼心目中仍享有得天獨厚的地位。
「爹不像說這種話的人,娘是不是誤解了爹的意思?」
「誤解什麼!我字字句句听得一清二楚。真氣死我了,你爹算準了我離開了這個家將一無所有,所以他才那樣說的。陳春華欲哭無淚。
囂張久了,要收斂起利爪並不容易。
春天是個讓天地萬物充滿眷戀的季節。微風吹來,沁人心脾,人間好時光也不過如此。
「憶荷,你看誰來了。」
循著老婦人的聲音,曹憶荷從畫紙上抬起頭,襲上心頭的悸動,令她幾乎忘了呼吸。
一身俊逸的韋莫邪,如征服者向她走來,她定身在石椅上不敢置信,怕會驚動幸運之神。
而她思念得償的淚水不請自來的流下。
他就站在她面前,兩雙黑眸互視彼此,傾訴久別的相思情愫。
老婦人識趣地退離,留下有情人。
「你……好嗎?」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好。」他答得干脆。
「戰事不順利嗎?」她憂心地問,晶瑩黑眸里全是柔情。
他扶住她的手,略略使勁,她即入他懷中。
「打了勝仗,心情卻不好。」他的語氣里有一絲淡淡的蕭索。
「為什麼?」她的心怦怦地跳著。
「妻子不告而別,心情怎可能會好?」
她垂下眉睫。
「碧芝三兩句話就能讓你離開我?呃?」
她輕聲問︰「你生氣了?」
他托起她的下顎,探索她靈魂的深處。「我不該生氣嗎?才嫁給我幾天,竟敢不告而別。」
「不只幾天,差不多……」
他打斷她想往下說的話。「不許再這麼沖動了,你知道找人的滋味並不好受。」
她笑著,「你怎麼找到這里來的?」
「有位熱心的老婦人一早來敲我的房門,告訴我有位姑娘迷了路,天天以淚洗面,想問問我認不認識那位姑娘,她快被那位姑娘的哭聲給震聾了。我看婆婆可憐,只好來看看羅!
她愣了一下,錯愕地望住他。
他淺笑。
她回過神,不依地咕噥︰「你騙人,婆婆才不可能這麼說呢!而且我的哭聲也沒那麼大。」
韋莫邪握住她的雙手,將它們包在大掌里,心中淨是全然的佔有。「這個地方我很熟悉。」
「你很熟悉?婆婆是你的……」她微蹙眉。
「姑婆,她是我爹唯一的親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