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接受師叔送的東西。」
他咧開嘴,「這駱野岸年輕得不像做師叔的。」
「承汝哥也不贊成我回襄陽?」她微驚。
「不是不贊成,而是你要回去做什麼?」
是啊,回去做什麼?那里的人看重的是她的美貌而不是她的靈魂,就算她以現在的面貌示人,怕是有人也會千方百計的想揭穿她。
「這里畢竟不是我的故鄉,承汝哥不想回去嗎?」
易承汝淡笑。「哪里住得自在哪里就是故鄉,天下之大何處非我容身之處?」
好有禪意的話。
「為什麼我不能像你一樣豁達?」她略有深意的看著他。
「我並不豁達,你看我手上捏的泥女圭女圭。」他說。
她驚呼︰「好漂亮的泥女圭女圭。」
「是啊,好漂亮,和你一樣漂亮。」
「這泥女圭女圭是真有其人,或是想像出來的?」她突然發現他不如表面的單純。
「是真有其人。」
「她是誰?」
「我的未婚妻。」簡單而驚人的答案。
閻芸兮愣了一陣,這個回答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失蹤三年了,我一直在找她。」
「不告而別嗎?」
他長嘆。「算是吧!為了一點小事,很小的事,在成親前一晚不告而別。」
「一個弱女子,能夠走多遠?如果她的離去只是為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氣消了也該回來了呀!」什麼小事值得相愛的兩人一別三年?
「你不明白,她很在乎小事。」他苦澀一笑。
「承汝哥,你確定只是小事?或許在你眼里的小事,在她眼里成了大事。」也許二人認知不同。
「她存心耍脾氣,我是怎麼也找不著她的。」他有些無奈。
「師姐老說你心事重重,原來是這麼著,承汝哥是個痴心人。」痴心最難得。
「你和她很像,我替你易容時特別有感覺,當我知道你也姓閻時,我嚇了一跳,心想世間怎會有這麼巧的事,我未婚妻也姓閻。」他看著手中的泥女圭女圭說道。
「嫂子也姓閻?」真的好巧。
他點點頭。「涵蓀是個孤兒,是我所認識最堅毅的女人,可為了一點小事,她竟要跟我鬧到思斷情絕。」又是一聲長嘆,他真悔恨阿!
「不會一直這麼絕望下去的,只要承汝哥不放棄,皇天不負苦心人,會讓你和嫂子團聚的。」她由衷的說著。
他沒那麼樂觀。「你不了解涵蘇,她很固執,可以一輩子不理我,一輩子恨我,只為我犯了那個小錯。」
「既是小錯,嫂子不會記恨一輩子的,或許她已回襄陽找你了也不一定。」
他緩緩搖頭。「不可能,她的脾氣我了解,非得我好話說盡才肯原諒我。」
「三年前承汝哥沒有盡力挽回嗎?」
「那時情況不同,我說盡了好話,涵蓀還是不肯原諒我。」
「不會的,嫂子不會這麼不近人情,小心眼這麼久的。這樣吧!我們一起說服我師姐離開雪山別苑,咱們替你找嫂子去。」
「人海茫茫,上哪兒找去?」
「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本來想尋求協助的她,眼下成了主動協助的一方,世間事有時還真奇妙。
回到別苑,她立刻將听來的事與郭令雯說去。
「我就說嘛!他一定有秘密。」
「承汝哥好痴情,好可憐。」「他手上捏著的泥女圭女圭我也見過,和你真有幾分相像,原本我還以為他捏的人是你,沒想到另有其人。」
「我答應承汝哥要幫他尋人。」
「不會吧?怎麼個尋法?一個襄陽城,咱們就搞不定了,天下這麼大,要找人像海底撈針,會累死人的。我身體虛弱,沒法子東跑西跑,要找你自己去找。」
「師姐!」
只見郭令雯擺了擺手,懶做地道︰「別找我,我不找麻煩。」
====================
細雪停,天際開。
「這次可汗要你到斡亦刺部商量合作事宜,你要帶多少人前去?」駱野岸問。
「不需要太多人,那些部族一向與咱們交好,帶太多人反而容易引起誤會。」
他看了看托雷,淡淡一笑。「這麼有把握?」
「自然有把握,誰不知這幾年咱們蒙古大軍士氣正盛!」
「丘真人這次在雪山講道,可汗听後似乎略有心得。」
托雷聞言一嘆,「別提了,父王最關心的還是你和乃嵐的婚事,這是他老人家在一統中原的心願之外,心里最殷切的期盼。父王很納悶你為什麼不領情?」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父王的優心你還不明白嗎?」
「優心?可汗何憂之有?」標準的裝胡涂。
「你是蒙古軍里最驍勇善戰的勇士,怕這里不能久留你。」
「可汗多慮了。」他笑得坦蕩。
「若你能娶乃嵐為妻,父王自可高枕無憂。」
「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托雷咄咄逼人。
「我必須對自己的心誠實,我不愛乃嵐,無愛的婚姻我不要。」「你不愛乃嵐?」托雷聲音里透著訝異。「不夠明顯嗎?」托雷恍然大悟。「乃嵐會錯意了!今天早上她還向我保證你們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他不禁失笑。
「這下誤會可大了,我得向乃嵐解釋清楚,免得她還在做白日夢。」
「上回不是同你解釋過一次了?」
「乃嵐告訴我,你說的是反話,我哪里明白你們說的誰是真,誰是假?」
「現在弄明白了嗎?我千真萬確只把乃嵐當作妹妹看待。」
「沒有別的?」托雷不放心地想再確定。「沒有別的。」駱野岸只差沒發誓。
====================
托雷忙將第一手消息告訴乃嵐。
「什麼?你說我是自作多倩?」她一時不能接受。
托雷無奈道︰「別死心眼了,野岸對你沒有那個意思。」
「他騙了你。」她沖口而出。
「野岸沒有騙我,是你誤會了,我的好妹妹,醒醒吧!免得遍體鱗傷。」
「不,我為什麼要退讓?野岸哥尚未娶妻前誰都有機會。」
托雷拿自己妹妹沒轍。「兒女情長真麻煩,你得冷靜處理。」
「冷靜、冷靜,你們除了教我冷靜還會教我什麼?」她失去耐性的吼道。
「你這樣任性是會吃虧的。」
「我是公主,會吃什麼虧?」她理都不理。
「野岸的性格你不了解,他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撒潑對他是無效的。」
「那我該怎麼辦?」她急得直跺腳。
「溫柔些,男人喜歡溫柔的女子。」
「我已經夠柔情了,野岸哥為什麼還是不為所動?」
「有點耐心,持之以恆,想辦法感動他。」勸人容易,至于要用什麼方法,托雷暫時無頭緒。
「怎麼感動嘛?我不會感動人啦!」
「有沒有問過野岸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投其所好準沒錯。
乃嵐想了想道︰「野岸哥對每個仰慕他的女人都一樣,我實在看不出來。」
托雷抿了抿嘴,「可他卻送了件虎皮裘給閻芸兮,閻芸兮不領情,野岸為此還發了一頓脾氣。」
「閻芸兮?那個丑八怪?」
「你對她有很深的敵意,為什麼?」托雷不解的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她的模樣太嚇人了,我看了害怕。」她聳聳肩道。
討厭一個人有的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懷有敵意的心更是全憑感覺,甚至是莫名其妙的。
「長相又不是她能選擇的,你這樣太主觀,野岸不喜歡主觀太強的女孩。」
只見她無所謂的道︰「反正野岸哥不可能喜歡那個丑八怪。」
「很難講喔!」他故意逗她。
「呃?」她睜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