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歷代元老組成的這一派,以趙雲笙的父親趙庭煜為首,身為三朝元老,又是當朝重臣,他一向推崇祖宗律法,並由不得年輕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這一派也可說是趙氏一族的勢力。
至于保持中立的一派,則是由當朝丞相遲靖懷為主,同樣是朝中老臣,遲靖懷極懂得中庸之道,皇上他不想得罪,太後他不能得罪,六王爺他不會得罪,趙氏一族他更是敬而遠之。
自從登基為帝,李承澤心里有頗多理想和抱負亟欲實踐,可總會在朝堂之上受到趙氏一族的抵制,這次他遭遇毒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削減趙氏一族的勢力。
蘇婷兒對天子下毒罪及九族,大家長工部尚書蘇毅被罷免官職,並與家眷被流放至西北。與蘇毅交往頗深的幾個朝中元老,也被他以各種罪名罷官或降職。
最後他下聖旨,鑒于前朝有妃子相互陷害的巫蠱之禍,這次又發生如此事件,為免禍端不斷,將驅逐後宮所有嬪妃,而蘇婷兒宮里的太監宮女,一律逐出宮外。
這道旨意立刻招來眾臣的反對,尤其以女兒在宮里為妃的臣子最為激烈,他們雖是些三四品的官員,可也都希望有朝一日女兒能懷上龍種母憑子貴,到時,他們便有機會飛黃騰達。
可聖上這旨意一下,便是絕了他們的希望,只見一群臣子長跪在大殿之上,苦求皇上收回成命。
「哼!別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朕改變心意,你們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嗎?」
望著跪成一片的老臣,李承澤不為所動。
他在心里想道,這群老家伙動不動就拿祖宗律法來約束他,稍微做得讓他們不滿意,他們就會以死相諫,不達目的不罷休。
以前他羽翼未豐,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妥協,如今他的勢力已逐漸成熟,他再也不是那個初登皇位的幼獅,而是在這殘酷的宮廷斗爭中漸漸成長睥睨天下的雄獅。
這次,他要讓這些迂腐的老家伙知道,誰才是這個天下的主子。
「皇上,既然您已下旨驅逐所有嬪妃,何以獨留皇後一人坐守後宮,你就不怕此事傳了出去,讓人誤會您厚此薄彼嗎?」
趙雲笙似乎看夠了熱鬧,突然開口反擊。皇帝獨寵中宮,冷落其他妃子之事,早就引起有女兒在宮中為妃的臣子的不滿,趙雲笙這一問,分明是想挑起更大的爭執。
「為了不有失公允,皇上為何不將皇後娘娘也一並廢除?」
趙雲笙說得漫不經心,卻讓遲靖懷臉色一變,一直沒吭聲的李承瑄和衛祈听了,也怒目以對。
李承瑄正想上前教訓趙雲笙一番,就被李承澤用眼神示意搖頭制止。
李承澤唇邊泛起一個嘲弄的笑容。「看來趙大人似乎忘了,剛才眾卿堅持反對廢除後宮,不正是一致主張朕得廣施雨露為皇家開枝散葉,倘若連皇後也廢了,還怎麼傳承血脈?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況且……
「朕這次之所以能幸免于難,全賴皇後舍命相救,所以你剛剛的提議,豈不是逼朕做一個不孝子與忘恩負義的小人?」
他劍眉邪魅一挑,嘴上雖掛著笑,可眼底卻凝了一片陰冷,「你身為禮部尚書,怎地連這些人情義理都不知曉,莫非是朕用人不當,錯把石頭當璞玉?」
趙雲笙被李承澤一番話訓得臉色青白交錯,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
李承澤再次冷下俊容,威嚴肅穆的眼神一一掃視過階下眾臣,「至于這次朕被罪妃蘇婷兒下毒一事,此案到今日尚未真正了結,朕會命人一直徹查下去,若皇宮里再有妄想興風作浪之人,朕,必不會輕易饒恕!」
說著,邪戾的目光有意無意與趙雲笙的接觸,唇邊揚起一抹殘佞的冷笑。
有些事情是該真正解決了。
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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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太後也知道長子再也不是那個初登皇位的慒懂少年。
這麼多年來,她倚仗娘家的勢力,是想助兒子鞏固他的皇位,一方面也壯大自己家族的勢力。
可是時至今日,她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趙氏親族的胃口被她越養越大,儼然已經逾越君臣分際。
她在這許多年的事權奪勢中,忘了初衷,忽略了澤兒才是她的親生骨肉,一次又一次的威逼抵抗,還在兒子大刀闊斧想做出一番成就之時,利用自己的身分加以阻擋。
當她差點失去澤兒的時候,她才看清原來權勢地位、金錢榮華不過都是過眼煙雲。
「母後,您真的決定西行,去行宮吃齋禮佛,再不過問朝中事宜了嗎?」
這日,李承澤到紫霞宮請安,太後對他道出心中想法──她決定帶著貼身侍女太監,遠離皇宮離開是非,他听了不禁有些意外。
「最近宮里發生了這麼多事,讓哀家看破了,這些年來,咱們母子之間斗來斗去,斗到最後,竟差點賠上你的性命……」
太後拉起他的手,壓在自己的掌心下,細細打量著眼前已擁有帝王之姿的長子,那面孔不再青澀稚女敕,目光犀利深邃,再不是從前那個會牽著自己衣角,女乃聲女乃氣喊自己母後的稚兒了。
她不禁感慨自己將時間都浪費在無意義的爭權上,錯過了兩個兒子的成長,也錯過和他們相處、共享天倫之樂的機會。
「皇上,哀家知道這些年來許多事為難你,你心里的苦,哀家都明白。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哀家若再不看開些,怕是到了最後,就真的害了你。」
「母後何以如此自我苛責?兒臣自幼受母後教導頗多,自登基為帝之後,也多虧母後從旁輔佐,才從中習得許多做人的道理。母後說兒臣心里苦,母後又何嘗不是如此,您一方面要顧著皇家的顏面,一方面還要照顧自己的族人,個中苦楚,豈是常人能體會?」
李承澤的語氣很是真誠,續道︰「其實這些年來,兒臣同樣做了許多讓母後傷心的事,有太多時候還對母後做出不敬之舉,這些事情回想起來,兒臣深知罪孽深重,犯下了不孝之罪。」
長子懇切的話,讓她的眼底有了幾分濕意。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強迫自己露出笑容,「皇上說哀家苛責自己,那麼皇上現下又算什麼?不論兒子犯了多少錯事,在娘的眼里都沒有不可原諒的事,你與瑄兒永遠都是母後心頭的寶貝,只要你們開心,母後自然也會開心。」
她已下定決心,從此以後再不過問朝中政事,兒子既然已經是當朝天子,她便該放手,讓他去統御只屬于他的天下。
母子之間的心結一旦解開,便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事,她對于長子解散後宮一事,並未有反對之言,宮闈斗爭可以有多殘酷她不知道親眼看到過幾回,加上這次的事件,她也同意解散後宮。
「皇後是個好女人,若皇上今生已認定她,便答應哀家,從此以後便好好待她。」
隨著與那丫頭的感情越來越深,她才發現,不只那丫頭真心將她當成娘親看待,她也打從心底把她視為自己的女兒疼愛。
她永遠也不會忘了那一日,那丫頭跪在她的身前,明知自己將要送死,仍不忘開解她與自己兒子之間的親情。
一個如此年輕的丫頭尚且懂得這些道理,她怎麼忘了本,偏要與親生兒子對抗呢。
「母後放心,兒臣自幼見慣宮廷悲劇,也深知母後心底之苦,當年身為後宮之首的您,看到父皇寵幸其他妃子時眼底流露出諸多傷感,那時兒臣便在心底發誓,若有朝一日兒臣真能尋得自己心愛的姑娘,定不會傷她、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