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她生成什麼模樣。」
「小姐要去賀府?」
「嗯。」
晌午才過,周亭愉在她表哥李桀的陪同下到賀府給老夫人請安。
「看到你,我都覺得不好意思。」賀母正為?退婚的事覺得無顏見周亭愉。
「夫人言重了,這並不是您的錯,怪只怪我自己福薄,沒有福分做您的媳婦。」周亭愉一副識大體的模樣。
「不!是旭兒沒有福分娶你這樣的賢妻,我也覺得好可惜,我和旭兒的爹可是對你滿意極了,如果不是旭兒堅持要娶楮嫻,也不至于如此。」
李桀與周亭愉對望一眼後,李桀笑道…「听說少夫人很快就要為您添孫子了。」
賀母把他們倆當心月復,坦言道…「我沒把你們當外人,所以不蹣你們,我那媳婦在進門前就懷下了孩子了,旭兒為了負責布娶她為妻。」
李桀作態的短嘆,「東旭真是有情義,一般男人在不確定骨肉身分前,是不會貿然娶妻的,何況就算非得給個名分不可,也不一定會以正房相待。」
賀母被這麼一撩撥,不免開始犯嘀咕…「是啊!旭兒他爹起初也是這麼說,可旭兒自己不願意只納楮嫻為妾,怕是委屈了人家。」
「先納為妾總是比較謹慎的作法,不過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東旭哥畢竟已成親了。」周亭愉在一旁幫腔。
「要不是先有了孩子,我和東旭他爹都不會同意他退婚娶楮嫻的。」賀母說。
「您現在有了媳婦,輕松些了吧?總算可以交棒了。」周亭愉柔聲問道。
「大概得過一陣子才行。」
「哦?嫂子身子承受不住嗎?」
「她看起來沒有你干練,好像還沒有進入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很少像現在你和我一般投契的聊天,她總是待在房里的時候多。」
「可能是她太害羞了吧!」李桀說。
「是不是害羞我是不清楚,不過若其是個害羞的人,怎會和旭兒在成親前做出那樣的事來?」賀母將心底深處的小小疑慮說了出來。
「倒也是。」周亭愉笑笑,饒富興味的看向李桀。
「所以我說她不是真害羞,大概是不願意和我這個老太婆聊天吧!」
周亭愉和李桀一來一往的談話,動搖了賀母的心緒。
本來她和殷楮嫻婆媳間的情感基礎就非常薄弱。外人一煽動,很容易就瓦解。
「嫂子在睡覺嗎?我和李桀表哥想當面向她道賀請安。」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我叫珍兒請她到花廳見你們。」
殷楮嫻正為家人生死未卜而憂心如焚。
「少夫人,花廳有客人要見你,老夫人要你去招呼他們。」珍兒說。
殷楮嫻還不習慣賀府少夫人的角色,從前在太守府時家里如夫人多輪不到她持家,娘親也從不勉強她招呼客人。
現下不同,雖然她和東旭之間有一年期限的約定,可賀家其他人並不知情,所以該學的事還是得學。
在花廳里等她的是一男一女。
「我叫李桀,這位是我的表妹周亭愉。」
殷楮嫻有禮的朝兩人微笑。「請坐。」
「住得還習慣吧?」李桀問。
兩個女人很自然的打量?彼此,周亭愉很震驚。世上怎會有這天仙似的美人?
殷楮嫻這段日子听過不少關于周亭愉的事,面對她,她竟有些不自在。本來賀府少夫人的位置是屬于眼前這位看上去比自己能干許多的官家小姐的,全是因為自己用了不甚光明的手段才奪了來。
知道李桀還在等她的答案,她回道…「很習慣,大家都很照顧我,對我很好。」
「你家鄉在汴州是吧?」周亭愉問道。
殷楮嫻點點頭,她不確定兩人是敵是友,所以惜話如金。
「汴州離天子那麼近,你爹在汴州做官一定很不自由吧?」李桀見到美人,一股憐惜之情在心中滋長。如此美人,要是讓他先遇?,該有多好啊!
「我很少與爹爹談起官場的事,所以不是很清楚。」
「汴州的太守是嗎?我听我爹說過汴州的事....…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位寧死也不肯進宮的美人!你家祖屋讓人給一把火燒了是嗎?」周亭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像她現在才聯想起一切,而不是在稍早前就已打听得一清二楚。
殷楮嫻僵住,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真的只是想看看她嗎?還是另有企圖?
「你姓殷,沒錯了,就是你家祖屋被皇上下令燒成灰燼,只是你的家人至今仍下落不明。」李桀看看不安的她。其美,難怪皇上非要她不可。
殷楮嫻緊張得心跳加速,她必須弄清楚他們的來意。「你們…是關心我,或是另有目的?」
周亭愉笑了笑,「你很聰明嘛!反應很快,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也知道東旭哥娶了你這罪人為妻,同樣的也犯了欺君之罪,要是讓皇上給知道了,除了你,東旭哥的家人也會受到牽累。」
「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你將胎兒打掉,然後離開東旭哥。」周亭愉說。
殷楮嫻呆住。
「整個揚州,至少己有二十個以上的人知道你的身分,誰不想領賞金好過年,東旭哥的父母很快就會听到風聲,就算你現在不離開,等到事態嚴重後,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的人要因你而亡命天涯。」
氣氛凝滯,三人一陣靜默。
李桀見她無助的表情,假好心地道…「與其讓人恨你,不如讓人懷念你。」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只有你主動求去,東旭才會放你走。」李桀說。
「所以你月復中的胎兒絕對不能生下來,東旭是個好心腸的人,他會因為孩子不惜和皇上對峙。」
殷楮嫻正在左右為難,周亭愉和李桀卻在此時站起身子告辭。
「今天的談話你最好別告訴旁人,太多人知道對你或東旭一家人都沒好處。」
「你好好考慮考慮吧!就我所知,楊素楊大人帶了一支禁軍正在追查這件事。」周亭愉看了表哥一眼。
殷楮嫻早已覺得自己一身罪孽,如今听到會牽連賀家人,她如何能心安?所以,她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請兩位留步。」
周亭愉竊喜的轉身,「嗯?」
「我同意接受你們的建議。」殷楮嫻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想清楚了嗎?我們可不想背負壞人的罪名。」
殷楮嫻點點頭,「想清楚了,你們分析得很有道理,是我來揚州前未曾考慮過的。」
「打胎藥我們會替你準備,你這里要是不方便熬,我會為你熬好,將藥汁送來讓你服下。」周亭愉全想好了。
「不!不要在這里,我怕被發現,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約在府外隱密的地方?」
「可以,三日後紫竹林土地廟前,你最好一個人來。」
三日後,一頂七彩轎停在紫竹林土地廟前,轎里走出心機甚深的周亭愉,手里端看一盅藥汁。
「我以為你改變心意了呢!」周亭愉有看松了一口氣的雀躍。殷楮嫻既然來了,就表示她的計畫離成功不遠了。
殷楮嫻接過藥汁。「是不是只要喝下一帖就能把孩子打掉?」她想速戰速決。
「這藥方是皇宮里的藥,效果非常好,你快喝下吧!我不能在此久留。」
殷楮嫻點點頭沒有再猶豫叮-口喝下。
「一刻鐘後藥效會發作,可能會流很多血,你自己撐看點,我不方便陪你到孩子流掉為止。」
見殷楮嫻確實把藥汁喝下後,周亭愉開心的回都護府,留下殷楮嫻獨自一人。
紫竹林離賀府並不遠,她悄悄出府的事只有管家許安知道,她告訴評安想到街上買些胭脂,老實的許安並未想太多,隨即讓她出府。